秀云急忙扶起柱子婶。
杨周氏也劝道:“此事不怪柱子,都是小七小八没有照顾好九儿,她婶子回去告诉长生不许再打柱子,更不许再说什么赔命的话,否则我老婆子饶不了他!”
“婶子,奶奶说得对,千万不要说什么赔命的话,九妹心善,要是知道了会很难过。”杨成宥劝着。
杨家人越是这样说,柱子婶越是歉疚难过,眼中泪水怎么也止不住,拿过放在旁边的竹篮子:“伯娘,这是今早我娘家人送来的三十个鸡蛋,给九妹补身子,还有这三两银子,给九妹请个好郎中。”将包着银子的布袋子和竹篮塞进柳秀云手里。
“嫂子使不得,我们不能要这些东西。”柳秀云急忙拒绝,杨周氏和杨成宥也不要。
除逢年过节,村里哪户人家平常会舍得吃鸡蛋,都拿去换钱了,还有这三两银子怕是柱子婶家和娘家全部的积蓄,那也是省吃俭用好久才存下来,何况九儿一出事,柱子婶就拿来了十几个鸡蛋和几十文钱,现在他们又怎么能收。
“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你们一定要收下。”
“嫂子,村里人已经凑了一笔钱让三弟和大侄子去镇上请郎中了,也6续送了不少鸡蛋过来,你家也不宽裕,这些东西你还是拿回去吧。”
一方坚持要对方收下,一方坚持不要,一直争执着,谁也没注意到炕上的杨梦尘忽然睁开了双眼。
这是哪里?
目光所及是破烂的泥房子,屋顶盖着稻草,四周的墙和地面都是泥的,屋子很窄,只有一张破桌子和一个破木箱子,身下是硬而冰的炕床,盖着的被子也破旧冷硬,比她小时候所住的乡下还不如。
头上传来的疼痛,让杨梦尘皱了皱眉头。
她记得,当主治医生告诉她,她只剩下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后,她心如槁灰,毕竟她还不到四十岁,纵使身价上百个亿,纵使救助过无数的人,却依然治不好她的病,留不住她的命。
她不想死在外面魂无所依,于是叫来律师留下一份遗嘱和几封信,订机票准备回原籍县城,只因那里埋着最疼爱她,她也最敬重的张奶奶。
她和张奶奶不是亲祖孙,却胜似亲祖孙,如果不是张奶奶,她早就死了,更不会有后来纵横商界的传奇女总裁。
当年将张奶奶的骨灰移到县城墓园,她就在旁边留好了位置,祈盼来世能跟张奶奶做一对亲祖孙。
谁知竟遇到了百年难遇的寒流,她所乘坐的飞机从高空直线坠下。
按理说她应该死了,又怎么会躺在这样破旧的房间里?
头隐隐作痛,杨梦尘下意识地抬起右手想揉揉,当看到自己的右手时,整个人都惊呆了。
小时候她要做很多农活,双手粗糙干裂,张奶奶买了护手霜教她怎么保养好一双手,还说手是女人的第二张脸,经济宽裕后她更是特别注重保养得十指圆润修长,可是现在虽干净整洁,但也干巴瘦细如小木柴棍。
抬起左手一看,同样如此。
右手用力掐一下左手,清晰的疼痛告诉她这确实是她的手,再掀开被子,穿着补丁摞补丁麻布衣服的小小身子瘦骨嶙峋。
杨梦尘迫切想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转过头往声音的方向望去,看清那一张刻入骨髓的容颜,顿时泪流满面:“奶奶……”
飞机失事的那一刻,她根本不怕会尸骨无存,只懊悔没能死在张奶奶的身边,没想到再次睁开眼,却见到了午夜梦回多少次的容颜,这怎不叫她欣喜若狂?
“奶奶,奶奶……”纵使嗓子干涸,纵使声音沙哑,杨梦尘依然执着地一遍遍叫着。
“九儿?”
“九妹?”
原本还在你推我拒的四人,突然听得一声声呼唤,齐齐怔住了,片刻或转身或奔到炕边,不约而同地激动叫着:“九儿九妹,你醒了?”
“奶奶,以后再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好不好?”挣扎着起身,杨梦尘紧紧抱着杨周氏不撒手。
搂着最疼爱的小孙女,杨周氏哽咽道:“奶奶答应你,以后再不会丢下乖孙女一个人。”
“九儿醒过来就好!醒过来就好!”柳秀云边流泪看着侄女,边高兴地笑着。
柱子婶双手合十不停念叨:“老天保佑,九妹终于醒了,真是太好了!”
“九妹好了,太好了!”杨成宥象是想起了什么,冲到屋门口大声叫嚷着:“爷爷快来,九妹醒了!”
“醒了!”
站在院门口等着三儿和大孙子请郎中回来的杨老爷子,听得杨成宥的唤声,连忙大步走进屋里,看着老妻怀里的孙女,老泪纵横:“爷爷就知道,九儿不会离开我们的,好!真好!”语气哽咽而欣慰。
“爷爷……”
抬头望着刚毅面容染了几许风霜的杨老爷子,杨梦尘神情一怔,继而泪如雨下。
梁爷爷是村里的赤脚医生,也是村里为数不多疼爱她照顾她的人之一,从小就手把手教导她医术。
后来梁爷爷随儿子去了城里仍关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