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外喊杀震天金戈蔽日,宫中万籁俱寂一片安宁。
怀瑾殿的偏殿里,楚皇项翼麾下的两大巨擘祁龙象和范俭正在悠闲地喝着茶。
虎贲督军耿天一身戎装伫立在偏殿的殿口,对宫外震耳欲聋的杀伐之声恍若未闻。
只是每个人的心里远不似他们的表情那般平静,祁龙象猛然放下茶盏,说道:“为何只调了一营锦凤卫,为何不直接动用驻守彰武宫的虎贲军,偏却舍近求远让毛远霈的凤彰军赶来围捕姬澄澈!”
范俭淡淡道:“锦凤卫要守卫京师自然不可倾巢而出,至于耿将军的虎贲军那是陛下的近身扈从,岂可调开?”
祁龙象怒视范俭,不满道:“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你我都明白,陛下先前下旨命令在京六品以上所有官员即刻赶往城西草芥亭迎驾,他要亲自扶灵回京为项癸发丧,这就等于帮了姬澄澈一个大忙。”
范俭慢条斯理道:“至于你我,被安排在这偏殿里百无聊赖地喝茶打瞌睡,嘿嘿……陛下什么心思还用我说么?”
祁龙象哼了声道:“老夫也知将黑锅扣到姬澄澈头上是个馊主意。可为了我大楚的千秋大业,哪怕要我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计!陛下若是听了皇后的话,心慈手软放虎归山,只怕后患无穷!”
“后患无穷倒未必,但整件事的味道未免就不对了。”
范俭吹了口杯盏里飘浮的茶末,说道:“陛下虽然采纳了老朽的陋策,但终究不忍心置姬澄澈于死地。这‘不忍心’可是妇人之仁啊……”
“砰!”祁龙象一拍桌案,杯盏应声粉碎,茶水尚未来得及流出便“丝丝”有声蒸发得无影无踪。
“走,我和你一起去觐见陛下,无论如何也要他改变主意!”
范俭摇头道:“何必自讨没趣?陛下的脾气你又不是不清楚,他决定的事旁人越是阻止就越是会固执己见。况且,这件事情的确是我们对不起姬澄澈在先,你我又何苦再枉做小人?”
祁龙象慢慢坐定,摸了摸颌下的银髯问道:“那依你之见又当如何?”
范俭胸有成竹道:“陛下乃是盖世英雄无敌霸主,但有些事情他终究不能也不方便做。那时候,就是我们当臣子的要为主分忧了……”
祁龙象深陷的两眼凝定在范俭的脸上,沉吟须臾后问道:“敢问如何行事?”
范俭微微一笑,用手指头蘸了茶水在几案上写了两个字。
祁龙象看着他写下的那两个字,点点头道:“先生大才,此策若成姬澄澈必死无疑,陛下亦绝不会迁怒旁人。”
“启禀两位王爷,耿将军!”
一名虎贲营的斥候来到偏殿外,跪地禀报道:“姬澄澈已杀穿凤彰军军阵,正向江边而去!”
耿天问道:“锦凤卫锐字营如何?”
那斥候垂首道:“锐字营七死九伤,战力尽丧!”
“好歹毒的小魔崽子!”祁龙象拍案而起怒发戟张。
旁人不知道,范俭却清楚这锦凤卫当初是祁龙象呕心沥血一手组建起来的精锐子弟兵,这一战就七死九伤怎不令他心痛愤怒。
一营的锦凤卫的战力怎么保守计算,都应该留得住姬澄澈才是,何况地面上还有两千精兵强将配合?
“祁凤武这个不成器的东西,饭桶!”他破口大骂现任锦凤卫督军的长子,说道:“老夫拼得被陛下责罚,也要亲手将姬澄澈拿下!”
范俭不动声色轻轻转动手中杯盏,问道:“耿将军,你可知陛下安排谁封锁江边?”
耿天回答道:“是二皇子主动请缨,亲率三百铁蒺藜在江边守候姬澄澈!”
“果然兄弟情深,真乃我大楚幸事。”范俭颔首说道:“祁兄,即有九江郡王统率亲卫出马,姬澄澈已是插翅难逃。你我还是稳坐钓鱼台,静候佳音吧。”
祁龙象余怒未消,却一言不发地坐回位上。他伸手想拿茶,才记起杯子已被自己刚才摔了,登时火冒三丈道:“人都死光了么,茶水也不见端来一杯!”
范俭见祁龙象雷霆发作,又拿彰武宫里的太监宫女出气,心下不仅没有丝毫的轻蔑讥嘲之意,反而暗自一声苦笑道:“此老一张一弛能屈能伸,老而弥坚我不如多矣——”
他问那虎贲军斥候道:“你可知道姬澄澈突围时何处负伤?”
那斥候毫不犹豫地回答道:“毫发无伤!”
“放屁!”祁龙象银眉微扬,问耿天道:“耿将军,换做是你在同样情势下,能否做到?”
他的问题绝非无的放矢,耿天位列大楚八督军之首,骁勇善战功勋卓著,素来与大汉第一猛将巨崇德并驾齐驱,被并称为“南耿北巨”,其真实修为甚至不亚于五大夫中人。
耿天想了想,如实回答道:“如果末将拼着受些伤,应有七成把握突出重围。”
“你说七成那便不会有假。”祁龙象好似忘了刚才的怒火,嘿然道:“也就是说,你也不能在如此之短的时间里尽歼锐字营。”
耿天果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