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在家,怎么办呢?真急死人了!等待是来不及了,无奈,也只好默认了。
家里有四道门,田仁祥卸了东屋的单扇门,弓着腰背着出了大门。理娘见状急忙喊仁学:“他四叔,快去!帮您哥扶着!”田仁学起身奔出锅屋,飞出大门。
俩弟兄送门回来,馍也烙好了。理娘熟练地把烙馍一张张折叠成长条儿形,然后码起来包成一个小包裹。又帮助仁祥捆好铺盖卷儿,并在外面严严实实地包上油布。田仁祥背上背包、干粮,顺手抓过铁锨,戴上席篷子拉开大门走了出去,理娘带着俩孩子还有仁学跟在后面。
“嫂子,俺走了!都回去吧,看雨好大!”走到大门口老槐树下,田仁祥拦住了送行的亲人。
“他三叔,您可要小心啊!河里水大,千万要小心啊!”分别时,理娘仍不放心地千叮咛万嘱咐。
田仁祥认真地点了一下头,又故作轻松地笑着说:“没事儿!俺能行!”转身冲进雨幕。
“这个该死的老天爷!”站在大门口,望着不间断的雨幕,田仁学也学着大人的口吻骂了一句。
“他四叔!”理娘制止着,声音很低却很严厉。接着转而轻柔地叨念道:
不嚼爷娘不骂天,霹雷呵闪由它扇。
像是告诫田仁学,又像是教育自己的一双小儿女,又像是自言自语。
快吃晚饭时,雨似乎小了一些,明理的祖父田大忠回来了。忠老爷头戴一顶硕大的席篷子,高大魁梧的身躯罩着一领长长的蓑衣,裸露着一双赤脚,简直像个渔翁。忠老爷进门,站在过底下摘下席篷子和蓑衣顺手挂到东墙上的木橛子上。常年田间劳作炼就的褐红色的肤色在雨气蒙蒙中似乎在向外辐射着蒸腾的热气,身上的土黄色的短衫和蓝色大裤衩好像一点儿都没有被大雨淋湿。
“大,您回来了。先歇歇,就吃饭了。”理娘正在锅屋忙活晚饭,转过身对公公说。然后对仁学说:“他四叔,给大拿手袱子擦擦!”
忠老爷草草地擦了脸和手,随手把手袱子搭上晾衣绳。
“明理!过来!”忠老爷蹲下身躯招呼着孙子,满面笑容写满了幸福、慈祥与宠爱。明理从锅屋里跑过来,爷爷一把揽进宽大的怀抱抱了起来,喊着:“乖孙子……”说着,变戏法似的拿出一枚浅褐色的小东西,撕开薄薄的外衣,现出一颗亮晶晶黄灿灿樱桃般大小的浑圆的果实,一下子塞进明理的小嘴里,问道:“香不香?”
明理嚼了一口,高兴地说:“香!是香泡泡,老。”明理曾经吃过的。这是一种田间草本野果,夏秋成熟,一层薄薄的果膜包着满满汁液,伴有些许微小的种子,一口咬破,满嘴清香。尤其是与庄稼伴生的则更大更香更甜。
爷爷放下孙子,不断地掏着短衫的口袋,把孙子的双手合并的小捧捧装满,又把剩下的全部装进孙子衣裳上的小口袋。
妹妹羡慕地看着哥哥,转身扑进母亲怀里,双手搂住母亲的脖子。
爷爷当然没有看见这些,目下,爷爷心里眼里只有他的宝贝孙子。忠老爷对他这个长房长孙宠若掌上明珠。明理幼时到了断奶期时,就吩咐儿子媳妇不让断奶;到妹妹莲莲出生后还嚷着要让明理吃“接茬奶”。“接茬奶”是指弟妹夭折后,兄姊接着吃奶。对于这些,爷爷似乎一点也不忌讳。明理小心地捧着双手走回锅屋,伸向母亲,把香泡泡倒进母亲手里,拿起一颗剥开送进母亲嘴里,说:
“大娘,您吃!好香!”又剥了一颗递给妹妹说:“妹妹,给您!香泡泡!”
“不要!不要!”妹妹撅着小嘴吼道,眼里闪着泪花。爷爷这下子听到了,也看到了,因为他的心也跟着宝贝孙子到了锅屋了。于是笑着说:
“嗬!小丫子脾气还怪大的呢!”莲莲没有吱声,复又趴进母亲怀里,幼小的双肩委屈地耸动着。理娘轻轻地拍着哄着:
“莲莲乖!莲莲不惹老生气!莲莲乖!”
明理又拿给四叔,四叔不吃。田仁学经常下湖,野瓜野果吃得多了去了。
准备吃晚饭了,一家人围坐到饭桌——案板跟前。
“广儿呢?”忠老爷发现仁祥不在,问着仁祥的乳名。当然也发现了仁喜的不在,只是因为仁喜赶集做生意,赶不上与家人共餐早已习以为常了。
“大!傍晚庄上叫上蒿河堰……”理娘怯怯地说。
“什么?广儿上河堰了?”没等儿媳妇说完,忠老爷忽地站了起来说,“不行!我去!”
理娘见状,怯怯地劝道:
“大,您就是去,也得吃了饭再走呀!您看,饭都端上来了!”
忠老爷站住了,看了一眼儿媳,环视了一眼儿孙,扫了一下饭桌,犹豫了一下,复又坐了下来。
“大,他三叔都十七了,出去磨砺磨砺也有好处。大,您说可是?”在饭桌上,理娘趁着一家人吃饭的当儿,小心地试着劝说公公,“再说了,理儿他大爷经常不在家,难道什么事都还得靠您一个人扛着吗?——您老也都奔五十了呀!”
“广儿还小,几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