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十多名差人正围了一圈赌牌九,满脸的惫懒油条,一个个没好气的骂道:“老李,你奶奶的嚷个什么劲儿!是不是老糊涂了?”“******,老子输得正多,你这般大喊大叫,大伙儿还赌个屁啊!”
另一人獐头鼠目,看起来像个小偷,嘻嘻哈哈的笑道:“老李你急什么啊?茅厕在后头,你找错地方了。”众捕快一同哄堂大笑。
老李叹了一口气,这就是衙门,办案赌命、闲暇赌钱的好地方。老李任由大家笑骂着,他不会生气,他不是那种假正经的人,只是不巧得很,今日给他遇到了正经事。
官差们正自嬉闹,一个低沉的声音从院外传来:“老李,出了什么事?”
众人脸色一变,赶忙收拾赌具,一个个站起身子,互相扮了个鬼脸。
一条大汉不疾不徐地走进院中,黝黑的四方脸上一派威严,一望便知是这些官差的头儿,衙门的捕头。
老李看到大汉,露出欣慰的神情,显然这条大汉在他心中有着顶重的份量。
老李急急的说道:“伍爷,城西出了事,您老赶紧去看看。”声音急躁,一点也不像上了年纪的人。
一旁的官差笑道:“什么大事要劳动伍爷亲自出马?你干了这么多年的差事,难道自己还料理不了吗?”
老李抹了抹汗,嘶哑着嗓门道:“这案子非同小可,伍爷可得亲自走这一趟。”
一旁多嘴油舌的官差嘻嘻笑笑,还待要说。大汉哼了一声,朝那几名聚赌的人瞪了一眼,对老李说道:“可是出了人命?”
他见老李点头,猛地双目一翻,沉声道:“尸首呢?”
老李道:“回伍爷的话,尸首还在城西。”
一名官差忍不住插口道:“你搞什么,把尸首运回来不就得了,大热天的,非要叫伍爷跑这么一趟!”
老李面露苦笑,说道:“我哪搬的了这许多,死了十来个人哪!”
此言一出,众人大吃一惊。那大汉双目精光暴射,霍地站起身来,大声道:“弟兄们!带好家伙,这就上路!”
众官差前呼后拥,奔出衙门。那大汉领着众人飞驰而去,十余匹马一字排开,气势倒也不凡。一众官差奔出数里,行到一处小丘,老李忽尔勒马停下,众人便也一齐停步。
那大汉见老李面带惊恐之色,当即问道:“尸首在这儿?”
老李微微点头,嘶哑地道:“对……就……就在小丘上。”
那大汉见他神色颇为恐惧,便自留上了心,问道:“怎么,那沙丘真有什么古怪?”这老李是衙门中的老手,倘若此处真有什么物事吓唬住他,料来定是非同小可。
眼看老李连连点头,两名年轻官差不禁哈哈大笑,道:“老李真个没用了,活了这么大把岁数,居然还怕东怕西!”
这两个人年轻好事,丝毫无惧,当下提缰夹马,便已朝丘上冲去。
老李见这二人莽撞,便要将他们唤住,但又怕旁人讪笑,只有苦苦忍住。
那大汉看了老李一眼,道:“有我在此处,没什么好担忧的,咱们走吧!”当下率着众官差驾马前行。老李苦着脸,却也只有随着前去。
众人正要上丘,忽听丘上传来几声惊呼。那大汉心下一凛,知道上头真有什么古怪,忙喝道:“大家抽家伙,一齐上去!”
众官差吃了一惊,急急拔刀,十余骑猛地飞驰而上。
那大汉一马当先,率先冲到丘上,猛见先前上去的几名下属呆呆地站立不动。那大汉喝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
那两名官差呆呆的不言不动,只是浑身颤抖。那大汉随他们的目光向前望去,顿时之间,心头也是一震。
后头十来骑纷纷奔上,原本叽叽聒聒的,待见了眼前的景象,霎时也都吃惊出声。一时之间,沙丘上竟无一人说话言语,只余萧萧风声呼啸而过。
漫天风砂之中,一只旗杆儿倒插在地,只留下光秃秃的大半截在外。十数具无名尸首七零八落地散在旗杆儿四处,有的蜷缩成一团,有的平躺在地。只是每具尸首的神情都惊恐异常,双眼睁得老大,好似死前见到什么可怕的景象。远处杆儿旁翻了辆骡车,已然断成两截,车里的物事四处散落,更显得无比凌乱。
一名官差身子飕飕发抖,数着尸首,颤声道:“一、二、三、四、五……这……老天爷啊,死……死了十八个人哪!”
那大汉咳了一声,定下神来,问道:“谁第一个见到这些尸体的?”
老李咳了一声,道:“是一家三口见到的。这家人来西凉做些小买卖,刚巧路经此处,没想撞上了这桩血案。”
那大汉嗯了一声,问道:“他们人呢?”
老李道:“这一家三口给这些尸首吓坏了,现下给属下安顿在城里。”
尸首全是男性,一十八名汉子惨死在地,即使在西凉这种盗匪出没的地方,这也是一起难以想见的大血案。
那大汉点了点头,凝视着现场。过了半晌,他忽地咦了一声,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