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平听到从王濬嘴里说出来的是个“牵”字,而不是“请”字,顿时目瞪口呆。这老家伙在夺了这场大功之后,已经有些得意忘形了。可是,王浑还在江北,他能够善罢甘休吗?此时王濬的任何一次不慎,只要落到王浑手里,都能成为令他永世难以翻身的铁证。
孙皓寝宫中的那几个俏丽宫女此时却只顾着保命,哪敢迟疑,早就提着裙裾,跌跌撞撞地奔了出去。王濬麾下诸将却已经在寝殿里四处乱转,把玩着寝殿里珍宝,不少人脸上都露出贪婪之色。如果不是王濬在这里坐镇,只怕他们便要把这些珍宝揣入怀里了。
只过了半炷香的功夫,宫女还真牵来一个宫装妇人。的的确确是“牵”,因为妇人脖子上就挂着一根彩绳,而彩绳的另一头却握在前面的宫女手中。那妇人一进寝殿便“扑通”跪倒在地,连连叩首道:“罪妇滕绮拜见各位将军!”
王濬沉声道:“抬起头来!”
滕绮慌忙抬起头,眼巴巴地看着王濬,惊恐、慌张的神色丝毫掩饰不住。
牙门将何攀忽然满脸轻蔑地笑了起来,大声道:“都说吴宫中美女如云,怎么孙皓的皇后却是这等货色,又老又丑,连这里的几个宫女都远远不如,这孙皓是什么眼神,哈哈,哈哈……”
闯进孙皓寝殿的诸将也都肆无忌惮地大笑起来。充满侮辱的话语、嚣张放肆的笑声都强烈地刺激着滕绮的神经,她眼圈一红,终于忍不住流下泪来。年轻时她也曾经是百里挑一的美人儿,如果不是这么多年独守空房,整日以泪洗面,又何至如此显老。三十多岁的妇人虽然不复青春年少,却别具一番成熟的妩媚韵味,如今却落得被小小的牙门将肆意羞辱的境地,滕绮怎能不伤心欲绝。
在部下面前,王濬总要保留一份矜持,点了点头,道:“滕夫人请起吧。老夫问你,宫中谁人最得孙皓宠爱?”
孙皓投降,效刘禅故事,他最不济也能封个侯爵,所以王濬称呼滕绮一声夫人也不为错。毕竟东吴已经灭亡,再当面叫她皇后,却有许多不妥。
滕绮如蒙大赦,慌忙从地上爬起来,战战兢兢地说道:“回将军,是左右夫人。”
看到滕绮忍屈受辱,诚惶诚恐的模样,卫平心中忽然升起一股悲凉,这就是亡国君臣、亡国后妃的下场。无论是获胜的大晋还是亡国的东吴,都属于汉人的政权,都讲究个礼仪廉耻,却还是这个模样。如果换了不久之后即将发生的五胡乱华,那些嗜杀残暴的异族武士冲入洛阳,又会是怎样的场景,卫平简直不敢想像。也就在这一刻,他忽然觉得自己肩上似乎压起了一个重担。
王濬点了点头,挥手道:“何攀!”
何攀神色一敛,有些不甘在拱了拱手,道:“末将在!”
王濬沉声道:“你率一支人马,星夜押解孙皓、滕绮,送往洛阳!”
“末将得令!”何攀原以为王濬要把滕绮赏赐给他,到此方才松了口气。滕绮虽然贵为皇后,奈何年华已逝,这吴宫中佳丽无数,就是孙皓寝殿里随便拉上一个宫女也比滕绮年轻美貌,他可不想辛苦一场,最后却摊上这么一个女人。
卫平慌忙劝道:“老将军,万万不可!”
王濬奇怪道:“为何不可?”
卫平拱手道:“老将军已经接到皇上的诏令,让老将军听命于王浑,此时就该将孙皓交与王浑处置!至于老将军的大功,谁也抹杀不去,又何必争这一时?”
确实,从理论上来讲,王濬现在就应该接受王浑的节制,相当于是王浑的部将,他的行止都应该向王浑报告。如果他直接把孙皓解往洛阳,就有越级的嫌疑了。当然了,以王濬的级别,他是有权力直接向司马炎报告的。但是,有权力是一回事,使用权力又是另外一回事。反正是由他接受了孙皓的投降,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现在卖王浑一个面子,又有什么了不起呢?
王濬深深地看了卫平一眼,暗暗点头,说道:“何攀,便按小家伙的话去做吧!”又对寝殿里的宫女吩咐道:“你们几个一起去,把左右夫人请来!”
这回他用了个“请”,而不是个“牵”字。显然,他刚才也想不到那些宫女居然真会像牵狗一样把滕绮牵来,而滕绮居然也没有反抗。可见吴宫里的这些嫔妃、宫女是真的吓破了胆,他可不想再吓坏了两个美人儿。
何攀其实也不想这么快就回到洛阳,顿时大喜,推着滕绮便往外走。
王濬却已经转过头来,捋须笑道:“小家伙,这左右夫人,你我各取其一,如何?”
卫平没想到王濬忽然说出这样的话,不觉大惊,慌忙说道:“老将军,这不妥吧。”
王濬哈哈大笑道:“有何不妥,你我若是不取,众将如何可取?”
“哈哈,哈哈……”寝殿里再次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众将都是一脸的心领神会。
后世流传过一个段子,说男人之间有四大铁,一起上过山,一起下过乡,一起扛过枪,一起嫖过娼。这最后一铁说得很清楚,只有一起做过坏事的男人才是真的铁哥们。他们这群人摆明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