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不一定。每个人会经历哪些楼层、多少楼层,都取决于自身的命数与机缘。我想,她应该不会这么倒霉吧?”
阿飞紧悬的心这才松了下来,试探着问道:“后面的每层楼不会都像这层一样凶险吧?”
“既然你已经走到这地步,提前告诉你也无妨。剑阁的每一层楼都对应着一楼那部指归里的某条剑理,师尊这是在帮你们进一步领悟他留传下来的真谛。至于凶不凶险,就要看具体是要领悟哪条法理真言了!”
果然像阿飞猜测的一样。
“那最后一层呢?”阿飞趁机继续追问。
这次,在他的识海里久久没有回音,何足道再次选择了装死。
阿飞轻叹一声,不再说话。他在二楼疗伤了一天,第二天来到了三楼。
三楼的巨壁上同样镂刻着这一关的考研题目,阿飞凝神细视,只见上面写道:
“【由势入微,一剑静寂】
天花板上有根发育了几十万年的钟乳石柱。下方柱尖上有滴水珠,也足足在那里凝滞了几十万年,一直没掉下来。站在正下方仰头直视一个时辰,就算通关。”
阿飞读完,抬头望向天花板,那里果然有一根细长的钟乳石柱,自上而下如梭子般越来越细,锋芒渐成。而在锋芒最盛之处,一滴晶莹剔透的水珠闪烁着亮光,与石柱极其细微地连接着,犹如美人凤眸中噙着的泪珠,仿佛随时都可能滑落下来,伤心落地。
就是这样一滴水珠,壁上的记载竟然说它不干涸,也不掉落,在那里苦苦支撑了几十万年,这是件多么匪夷所思的事情!
阿飞站在下方远远地看着,心里暗自揣测,这滴水珠该不会是假的吧?或许是剑圣故弄玄虚,用特殊的材质将两者死死地粘结在了一起!
联想到这种可能,阿飞身形陡然腾空而起,径直飞向上方这根石柱,试图看个究竟。
就在瞬息之间,在阿飞仰起的双眸里,一道轻盈的光芒倒映而出,倏然化作一团耀眼的虚影,令他眼前一花。这滴水珠竟然在这关头掉落了下来!
紧接着,一股萦绕着银色杀气的寂灭罡气从天而降,挟带着滚滚而动的大势凌空砸将下来,俨然要将整个阿飞彻底镇压在此。这滴水珠竟蕴藏着如此恐怖的寂灭能量!
这下阿飞猝不及防,毫无招架之力,狠狠地跌落下来,摔倒在地。他惶恐地凝望着天花板,瞳孔中闪过一抹绝望之色。但出人意料的是,那股湮灭生机的强横气势却没有就此降临,突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来没有生出过!
他此刻绝处逢生,双手用力揉了揉眼睛,再次凝神仰视着天花板,这才万分诧异地发现,那滴水珠压根就没有掉落,依旧安静地凝滞在那里。
刚才的一切,原来都是幻觉!
一滴水,微弱如米粒之珠,在行将倾覆之间,竟然能够拥有寂灭如幻的滔天气息!
阿飞瘫坐在地上,狼狈地擦了一把额头上密布的冷汗,心有余悸地回忆着刚才的险情。他迎刃而上,却被正面强行逼退,这一切都太不真实。
冷静下来后,他意外地联想到了天残在剑阁外讲述的情景。铸炼那把无芒剑所用的巨岩静卧在流水之中,渐渐沉淀成天地大势,与这滴水珠的威猛颇有几分神似之处。难道这一层楼要领悟的,是慢之奥义?
他继续慢慢思考着,眉头紧蹙,又摇了摇头。电光火石间,一串玄妙的文字突然凭空冒出,萦绕在脑海中。
“动是势,不动也是势。动如雷霆,则有万钧雷霆之势;不动如山,则有泰山压顶之势。起势,聚势,敛势,势微。将动未动、动也不动之间,由势入微,凝而不散,一剑静寂,浑然天成。这就是世人口中的人剑合一!”
这是那部指归中关于人剑合一境界的注解!
而这一道考验的名字,正叫做【由势入微,一剑静寂】!
想到这里,阿飞顿时醍醐灌顶,他豁地站起身来,犀利的眸光就像一柄出鞘的寒剑,与那根石柱针锋相对!
……
……
阿飞已经记不清,这是他登上的第多少层楼。
在这最后的一个月里,他先后经历了无数层千奇百怪的考验。诸如在画中寻找画外的事物、把冰和火放在同一个杯子里、在一千把剑间找不同之类的变态难题,如今他已经见怪不怪,习以为常。
吃尽苦头的他心底很欣慰。因为他很庆幸,自己能够有莫大的机缘踏上这些楼层。若非如此,他或许永远都无法真正理解那部指归里记载的很多话语的奥义。
他不再期盼自己早点走到剑阁的顶层。能够永远沉溺在这座奥妙无穷的神奇阁楼里,该是件多么幸运的事情!
虽然他深知,这是那十二位先生才能拥有的资格,自己只是这里的匆匆过客。
他也不再好奇这座楼究竟有多少层。
因为他在某日精疲力尽时,蓦然联想到了指归中的一句话。那句话揭示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那句话只有四个字:剑道无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