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雅涵据理不惧,面不改色地道:“就凭我是风哥的心上人,他心里有我,我也不能没有他,两心无一,形如一人,而眼前这位人敬人爱的韩元帅乃是风哥的义父,换而言之就是我毕雅涵的亲人,他身负解救天下困难苍生的大任,天下事天下人管得,你才是数典忘祖、倒行逆施的恶贼,我誓死要与你分庭抗礼到最后。”
韩世忠全身一震,一时迷惘也渐渐恢复清醒,口中喃喃自语道:“是啊,我就于即刻之前还谆谆教诲风儿不要将生死看得太重,自己却难过心魔这关,夫人先我一步离世,可她死志不灭,一生无愧天地,就是此刻在天上看着我也大为失望,我们结识之时便明志起誓,无论谁先死,都必连同逝者那份好好造福苍生,如今大敌当前,天下动荡,怎能轻生丧志,一蹶不振?”
李啸云恨得牙根子直痒,企图以梁红玉惨死的噩耗来摧毁韩世忠的心智,进而达成杀人于无形的心愿,为大金铲除一大障碍,未想到毕雅涵的鬼灵精怪、能言善辩,凭着三寸不烂之舌竟令韩世忠幡然醒悟过来,自己的计谋落空,自然恼恨不已,不忿地骂道:“好一个牙尖嘴利的泼辣无盐,几次三番坏我好事,也不害臊,大言不惭也敢说是我李家之人,李吟风不顾爹妈死活,简直畜生不如,早已不是我李家之人,已将他从家谱祖籍上除名……”
“刚才你亲口承认自己早已死了,真正该从李家除名之人是你才对,就天下人眼中而论,你已经是个认贼作父,为虎作伥,助纣为虐的畜生,你所犯下的滔天恶行天下人人得而诛之。”
李啸云抢过话来,激动万分地道:“好,我不再姓李,而现在的整个李家,无论男女老少,无论妻儿母女,都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现在我就是女真四狼主完颜宗_;的小王子——完颜云,两国交战,势不两立,你们皆是我的敌人,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你即与李吟风结为夫妻,自然也容不下我活着离开此地,而我也恨透了你们,李吟风该死,韩世忠该死,你也该死,谁要与我大金作对绝不留情,统统都该死。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毕雅涵手中端着连弩,对准了李啸云身上致命要害,只需眨眼一瞬便可取他性命,但这样做会招来李吟风的怪责,惹他伤心难过,何况梁红玉一直希望他能重归于好,反省过失,做个真正有助于天下苍生的大用之人。犹豫不决之下迟迟不敢扣动手上的机括,仍旧希望他能醒悟,道:“难道你就没有一点悔过自新的善心么?想成为一个遭万世唾弃的祸害不成。兀术的为人想必你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你不过他手里的一件工具而已,何必怙恶不悛,执迷不悟?”
李啸云苦笑,笑中充满无尽的讥诮与讽刺,似在嘲弄世人也在笑话自己,倏尔之后,应道:“好一个侠烈仁怀,深明大义的女侠,说得道貌岸然,大言炎炎,我早已走投无路,天下之大却无我立锥之地,唯有令日月换新天,改朝换代,让世人切身感受我所遭受的苦难这才达偿所愿。你以为今日真能将我制服么?居然跟我说教,哼哼,未免也太小看我完颜云了。”
韩世忠也是劝道:“云儿,你自小聪明伶俐,懂事成熟,有什么苦衷为何不早些来找义父,我们本是一家人,就算有过不去的难关也可以好好商量,为何要落至今日这般地步,收手吧。弃恶从善,改邪归正方才是你的出路啊!你如一意孤行,天理难容,还是束手就擒吧,兀术为人奸邪自负,不会相信你的,你就悔悟吧!”
“住口!我之所以成为今日人神共愤,天怒人怨的下场都是你一手酿成,又有什么权力对我说教?你叫我大义灭亲,做个不忠不义、反复无常之人,妄想天真。”李啸云死性不改地愤激回道。
毕雅涵在旁向韩世忠请命道:“义父不要与他废话,此人早已将灵魂出卖给了恶魔,绝不会反省改过的,今日如放虎归山,他日必定遗祸无穷,不如由涵儿将他制服拿下,看他还嘴硬……”其实他是顾忌李吟风在李啸云脚下,生死未卜,凶险万分,稍有迟缓便会危及性命,不免有些急躁。
韩世忠摇首道:“云儿不比风儿,人虽聪明,但认定的事谁也难更改,何况他乃是我韩世忠的孩儿,风儿的胞弟,你的亲叔叔啊,怎忍心见他一错再错,堕入深渊。这是连死去的夫人最不愿意见到的。”转过神来对李啸云苦心劝慰道:“云儿你就罢手吧,你纵有通天彻地之能也难逃出我精心训练的将士,此刻外面已是布满天罗地网,此刻回头一切不晚,到时候我们父子三人同心同德,以你的智慧自会另有一番作为,想必前途无量。”
“哈哈哈……想不到堂堂的韩元帅也会昧着良心讲大话,你以为我会与一个不共戴天的大仇人同处共事?不要在白日做梦了,您这不是叫我成为一个名副其实、忘恩负义之人么?别人都声称您是高风亮节的大英雄,大豪杰,看来与世间的俗人无疑,真拿我当傻子不成,到时候利用我达成您的大愿,早晚要将我除去,毕竟我的处境比你们任何一人都要清楚;再者说来,您是对我存有愧歉可怜我,才好心收留我,但是您能承受得住天下人的闲言碎语么?就算你不杀我,大宋朝廷也容不下我,天地道义也不可原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