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啸云只感自己身子被本相如携小鸡一般离地,身体又不敢挣扎,生怕这样反而拖累太师叔负气奔逃,更生怕少林寺恨自己如仇敌,决计不会轻易饶恕自己,自然巴不得越早离开越感到安全。只感觉自己被本相横持在腋下,眼前的一切都倒飞向后,连看也看不清是什么就这样被本相带着,身子也随着本相串高伏低,腾挪跳跃,忽高忽低,甚至有时震得的自己头昏脑胀,胸臆烦闷郁结,几乎快要翻腾出肚中所有的东西,真比骑马还要受苦折磨,但心急本相的伤势,自己这点苦难都受不了真是百枉他一片真心热忱,极力地忍耐下去,不敢吱声半句,倒是奇怪对周围倒退闪过的景象怎么一丝声音也听闻不得,此刻又是深夜,但也顾不得那么多,双颊阵阵凉风习习地拂过掠起,心中的烦闷之感又好了许多,弄得眼不能视,耳不得闻,如此恬静适然地被本相带着直逃奔了不知多少时刻。
本相已是力竭气衰,到了灯尽油干之境,对于身后没有半丝异常声响,这才放心,释然地将李啸云放在一处绝地高崖之上,终于也再支撑不住伤痛,体内血气翻腾鼎沸如炙,整个人瘫倒坐在地上,又是“哇哇”地狂吐鲜血,这一下血凝成块,黝黑如墨,好在此时处于月黑风高夜,没让李啸云察觉出自己已经到了大限。气若游丝地说道:“你你真是个苦命的孩儿,我终于不负佛祖教化,将你带到平安之地。”声音都几乎颤栗,近似筛糠,但过了半响不闻李啸云回应,倒也不可思议,生怕他最终还是难逃厄运,被众位师兄弟用重手或是余力伤及要害,也是命不久矣,立即着急地冲向李啸云,不住地在他身上摩挲一阵,关切之语流露出自己的慈悲善念,问道:“可还你还好吧?没有伤到哪里吧?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老衲岂不是罪责深重。”
李啸云突觉本相那骨瘦嶙峋的大手不住在自己身上胡乱摸了一阵子,顿觉好奇地问道:“太师叔,您干什么?弟子身上的《洗髓经》绝不是自己不择手段得来的,真是有人相赠。”但仍是听不到半点回音,但觉双耳似乎被什么堵塞住一样,竟连一丝响动都闻所未闻,有些惊疑,生怕自己是不是受了内伤,震伤了筋脉,从此听闻不到任何异常声音了,立即用手摸了摸双耳,触手之间感到有异物堵塞,立即惊觉回神,暗自诅骂自己的糊涂,刚才本相叮嘱自己紧闭双耳,不可轻易摘除,原来直到逃出凶险之境后,一时只顾庆幸,倒也忘了此节,立即将双耳中的杂物清理干净,恍然地自嘲道:“原来刚才我一直害怕,倒也糊涂至极,没有想起还有这一茬。”
本相的声音也立即响起:“你能够对老衲坦诚相告,也算是个坦荡之人,不过今日老衲所犯罪孽深重,愧对佛门多年教诲,至于以前都不必再提,接下来恐怕恐怕都要靠你自己了。”话音刚毕,又是翻江倒海般地剧烈痛楚,折磨得他死去活来,紧按胸口,大吐了一滩淤血出来,只怕真是回天无力了。
李啸云惊骇地叫道:“太师叔您您不要死,我连累了你,一切都是我的错,还有少林寺众人不念旧情,竟然赶尽杀绝。”本相苦凄惨笑,声音细微地道:“罢了,因果业报,轮回循环,不计强求,但愿于心无愧,此生死而无憾,老衲即将不久人世,但愿你一心向善,切莫泥足深陷,不能自拔,否则愧对老衲一番”李啸云再也忍不住流下感激的热泪,双眼如溃堤潮汐一发不可收拾,哽咽地道:“太师叔,我您先歇息片刻,我会的,我不要你死。”
本相尤为释怀,似乎这种情感超脱了寻常的亲友关系,更有种不言而喻的坦然,佛门教诲: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与人为善,不如劝人向善,有李啸云这样前途不可限量的弟子自己也算心满意足,总好过孤零零地离开这个充斥着凶险的世间,这是对自己莫大的安慰,更是种下善念,收获善业,功在当下的普渡之举,总胜过讲经论道来得实际,欣慰地点头道:“你能明白老衲一番苦心,也不枉老衲不辞辛苦将你从刀山火海中救出来,也算是对老衲前生所犯过错的一种补偿及填充缺憾,切记不可以扭曲心智愤世嫉俗,否则将重蹈老衲的覆辙。”
李啸云热泪盈眶地答应道:“弟子虽与太师叔不过几月光景相识,但好像您就是我的亲生祖父一般敬仰,早在很久以前就认识,如今您为救弟子,竟然竟然”
“傻孩子,老衲命该如此,何须令你悲痛莫切,只要坦荡做人,正派行事,就是对老衲最大的慰藉,即使在死后也为你感到高兴,别哭了,恐伤肝、哀伤肺,你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老衲不能陪你了,望你要好自为之。”李啸云泣不成声,呜呜地点头应是,这是生平中第一次留下感激的热泪,没有任何违心,更没有逢场作戏,甚至连敷衍塞责都不存在,即使在爹娘惨死在仇家无情的刀刃下也从未如此伤心欲绝,这不到半年的时光中,本相没有倚老卖老,甚至也不像其他少林寺的前辈高人一副奚落轻蔑自己,全是一片真切热忱的长者之心,对自己无微不至的关怀与温暖,胜过千言万语表达,也不论自己是否欺骗了他,依旧对自己一见如故地不离不弃。现在他因为救自己,奄奄一息,命悬一线,自己除了发自肺腑地感激至怀,竟然想不出半点补救之法,李啸云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