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世荣似乎心软,再加上对赵瑗瑗视为心目中神圣的眷属,更是千依百顺,不敢违逆,虽有心故装坚强,但在凄楚嗔怒的神态下变得荏弱不堪,还是据情禀明地道:“听闻身居兵马大元帅的童贯奉了圣上旨意,携行韩世忠等人由海上绕过辽国管辖前往上京议事。”
赵瑗瑗听到这一消息,不由惊呼出声,神情更是骇怖,由此可见其中利害关系非比寻常。
李啸云也暗自惊骇,当听到韩世忠一名时,整个人的心扑通跳个厉害,自己也有四五年光景未听闻到这个义父的消息,不想竟从来者口中得知,既喜又惊,担忧害怕更是犹胜。
心想义父韩世忠前行无疑是深入虎穴,而且还是前往对自己有再造之恩的义父处,其忧心忡忡之巨,最不愿意发生的景象还是发生了,自己一时无措,不知该相助哪方才好,既想完颜宗_;不要为难韩世忠才好,又担忧韩世忠前去上京真是为了国事,出于双方交好,不要孤身深入,引起什么误会才好。一时相较,心潮澎湃,为各自都很重视。足见彼此在自己心目中的地位也是无可替代的。
赵瑗瑗紧张地道:“绕过大辽境地,居然到了他们后方,是去女真人国境,看来大宋又要操戈动武,此事可要三思后行啊。”
高世荣的声音之中呈现隐忧,顿了顿道:“这可不是么?只是我等在此纸上谈兵也是无用啊,皇上并不接纳宋辽修好,互不相犯的局限,似乎蓄意要雪檀渊之盟当年国耻,大兴兵戎,看来百姓好不容易得到几年的休养生息又将换作家破人亡。”
赵瑗瑗神色忧忡、大声问道:“难道父皇真糊涂了吗?燕云十六州乃是在关外,就算兴兵收复,也迟早会遭辽人报复,不过弹丸之地,双方又不知要损伤多少将士,天下又必定苛捐杂税、重P満窀常傩沼质撬罨鹑龋钟卸嗌傥薰夹悦痛松ド渲邪 !?
高世荣点头道:“想不到柔福帝姬心系天下苍生,黎民苦乐,真是修佛所悟,并非在此嬉游人间,只为一时之利,竟毁两国百余年的止戈揖武,天下刚作平复,势别又起腥风血雨,女真人与大辽结为仇敌,苦于契丹人兵强马壮,粮草富庶,大宋又对燕云十六州觊觎多年,如此一拍即合,同谋大业也必然打破各国之间的均衡,天下大乱。”
李啸云本于国事朝政一窍不通,加之更是索然盎趣,似乎在他心目中只要有人能相助自己报血海深仇,其他的事他将统统置若不顾,相对天下苍生什么疾苦,生死都不及韩世忠、完颜宗_;等人的安危重要,毕竟心里还有对他们的敬畏。在山坡上静静地听他们交谈下去,也好得知韩世忠的下落,顺藤摸瓜地找到多年不见的大哥音信,这才是他的意图,至于其他的事都大觉无味、甚至惫懒。
赵瑗瑗转身便走,似乎迫在眉睫,刻不容缓,高世荣见她急躁起来,大大咧咧的性情一如往昔,哪里像身份显贵的帝姬模样,问道:“福国长公主,你这是做什么?”说话之间已拉住赵瑗瑗的僧袍衣角,赵瑗瑗从小在皇宫中长大,深受赵佶的熏陶,虽无心关系国事,却得知这位诗情才溢的皇帝父亲总在忧心燕云十六州早归还大宋版图,这是太祖、太宗的心愿,传至其位足有两百年的历史,如能收复失地,以偿赵氏先祖的遗愿,更能彪显个人功勋卓绝,犹胜太祖、太宗,但大辽自檀渊之盟,与大宋两国休兵,每年大宋向大辽纳贡交银,数目不足令大宋感到丝毫负累,可国耻令历位大宋皇帝深感羞辱,每年边境上宋辽相互打草谷,百姓家破人亡,怨声载道,赵佶在位于政和五年、重和元年等相续十余年间与地处辽东边陲的女真部落族人暗自渡过渤海,在海上议事,一来大辽未能抑制住女真人崛起,大宋与大辽之间多年来败多胜少,难以首尾相顾,西北边界有西夏虎视眈眈,自然不敌大辽游牧狩猎、凶悍嗜杀的来势汹汹,为了一雪前耻,收回失地,便背着大辽与金人在海上秘密议政,史称“海上之盟”。都说“靖康之难”始于“海上之盟”,或许不能全是,但绝大部分的因素也是大宋皇帝鼠目寸光所致。
赵瑗瑗也曾听闻不少忠良义士冒死力谏,劝徽宗不能报当年一箭之仇而损害了两国之间的修好,否则于大宋边境将是巨大的威胁,成则欣然,但败了必定遭到大辽的肆意报复,更危及江山社稷了。其时大金所开出的条件也极为苛刻,每年向大辽缴纳银十万两,后增至二十五万两,绢二十万匹。
而大金却要求大宋原来输给大辽的岁银在灭掉大辽后尽数转让于金人,金人应允叫燕云十六州等地还予大宋,如要求金进攻辽南京,并令交付三十万匹绢、二十万两银,如要纳出燕京,金人索要租税一百万贯。金人的虎狼之性比之辽人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其用心贪婪更是世人有目共睹,那时赵瑗瑗不过正置被赵佶赐婚,在议政厅赵佶身后的屏风后听闻得知,深知父皇为人受身边奸佞弄臣迷惑,被他们的巧言令色所吹捧得心花怒放,哪里还有半点清醒,对王黼、蔡攸、童贯一流更是深信不已,视为他们为自己身边排忧解难的能臣,哪里知道这些人不过借助溜须拍马、献媚逢迎讨得父皇一时欢心,却不是真正为国操劳,表面上出谋划策,实则上是祸国殃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