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啸云心神不宁地回到医庐,脑海之中全是那句话,连平日里研药、整理药材、翻阅归类医典都在低咏着那句:明月夜,短松冈,十年恩怨两茫茫。本就读书不多,哪里能端详出一丝意思来,倒被它弄得茶饭不思,心绪重重的,难以自拔。
沈凝闻他傻乎乎地开始念着这句话,也被其吸引住了,但几次李啸云都太多专心竟未发现自己,更觉气愤,寻思着如何该教训下这个来自己家中卑微的“奴才”,否则这样下去,那里还有自己这个师姐。打定主意之后,决定要存心捉弄下这个气焰嚣张的臭小子,不然真与医庐掌门的独生爱女存有矛盾,整日如同见到仇家似的,爱搭理不搭理的也说不上几句话,闷也把自己闷死了,虽说李啸云一门心思地要专注于医术之上,在这四野无旁人的医庐之中除了李啸云年纪与自己相当外,亲生爹爹又无暇陪同自己一起玩乐,不找他还能找谁?
李啸云一边坐在药房内,漫不经心地看着对面的墙壁,神情恍惚地用药碾研制药材,根本没有注意周围的一切动静,相反倒是对古一鹤临走之时留下的一句话想不通,琢磨不透,似乎这句话关乎着师父的性命,只要解开这句话的谜底,可能事情还有转机。但最近翻阅书籍和药典,终究无果,为之走火入魔了。
沈凝知道他也不会主动跟自己说话,就连刚才吃饭时,李啸云都心不在焉的,以前饭量颇丰的他无不是吃得津
津有味,馋涎欲滴。
可日间他却行为异常,大有别与以往,不禁引起自己的注意,就草草巴了几口,心事重重地样子匆忙向沈闻疾谢了礼之后,犹如丢了魂魄似的就走出厨房,自己大觉其中有蹊跷跟上去看个明白,不时想引起他的注意,但李啸云熟视无睹,充耳不闻地就离去了,一点也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存在,这才令这个刁钻任性的沈凝气恼不过,决定要捉弄下他,以报这些时日里对自己的冒犯和无礼。
李啸云正在全神贯注地吟着那句词,对四周的人或事都没留心注意,不是其中的奥秘多么令人费解,也不是这首词是因苏东坡生前最得意中的一首,令人爱不释手,细细品味;而是其中蕴含着一个匪夷所思的谜底,这个谜底或许与师父沈闻疾有关,自己要保住师父身家性命也全寄托于这句弄不明白的词,想着,想着不由进入一种入胜忘我的地步,可谓醉心在此。沈凝见他魂不守舍一整天,本有疑心他的勃勃野心,似乎这个医庐也不过是他暂时的居所罢了,终有一日会离自己远去,没想到这里就抱怨李啸云的薄情寡义,前些天跟他说了狠话,目的也是想反其道而行之让他感到愧疚不忍离开,但狐死首丘,他去意既定,似乎自己的刻意制造事端无非是想多留一段时间。
见李啸云好不容易有发呆犯傻的时候,沈凝打定主意要作弄他一番,平时李啸云都如临深渊般地谨慎小心,难得有此机会,哪能轻易便宜了他,蹑手蹑脚地进到药房,沈凝整个人都将心提到咽喉处了,生怕李啸云给自己来个将计就计反让自己出丑,又是好几天提不起劲来,药房内弥漫着各种草药的味道,有种掩鼻的难闻,李啸云竟然在这里一呆就是一下午,沈凝心里一阵暗骂:“臭小子,平日里在爹爹面前尽是副讨好奉承,装作自己品格多端正,不知是爹爹有心栽培你还是矫揉造作,还得到他的爱怜,将日后的家业都传予你,真是痴心妄想,不过能在这里呆下去,看来你也真把这里当作自己的根基了。只是我要让你原形毕露。”
想到这里一肚子的古灵精怪的想法涌上心头,到底要见识下这个师弟的秉性是不是表里如一?药房内杂七杂八堆积了不少采集来的草药,有杜仲、川贝、当归、千金子、藿香、党参、通经草、甘草、陈皮、白萼梅、独活、防风等等草药,也有虎骨、鹿茸、熊胆、蛇涎、牛黄等牲畜的罕见入药;更有上乘的千年何首乌、成型的人参、天山雪莲、天麻等名贵中草药,种类繁多,数不胜数,不一而足,令人目不暇接、眼花缭乱,自小就随沈闻疾走南闯北,游历大川名山,对这些药草都很亲切,也很熟悉,但终究自己一个女儿身,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她日渐成人之后,就慢慢学着其他少女一样背着这位仁术医心的爹爹偷学着针黹女红,琴棋书画,毕竟日后嫁了一个像样的夫家,不会受到嫌弃和轻视,再后来有了李啸云的前来务工,自己就渐渐疏远了这些被爹爹视为救命,如视家珍的宝贝们,现在看着它们枯萎或是干枯成药,或是拆解开来摆放陈列在那里,说不出的厌恶和抵触,心里可一点也没有对它们有什么好感,更多想法不是在治病救人上,反是要做一位真正的小家碧玉。
“明月夜,短松冈,十年生死两茫茫。”李啸云低吟清颂,寓意声长,为之解不开,道不尽的悲怆与感伤,似乎这句词令他也不由触景伤情,为之饮恨憧憬,一边暗自叹息,一边又摇首苦恼,还不时发出阵阵暗自神伤,模样倒是十分古怪,要是不知道此人的性格性情还以为必定是发痴,不知什么病又犯了.
连沈凝差点都在旁为之大感可笑,出于捉弄下他的意愿不得不强行忍下来,连忙掩面止住自己的讥笑,心里又是一阵嘲弄:“傻小子又在发什么痴,竟还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