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疾当然不会引以为恼,反而一笑置之地道:“金老英雄就不要在多言了,让我好生不能静下心来为你祛伤,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和无奈,难以加复于人,希望你好生配合我作为一名郎中的本分,待我暂且缓解你的苦痛,你此时身上的大穴暂时被我封住,不要再动大气,免得于你身体雪上加霜,弄不好会危及性命。”
金倥侗哈哈大笑,天生一副古道热肠之人,要让他安心静下来,恐怕需要沈闻疾费些心思对付了,“些许”本想继续说下去,却只能闷哼一声之后渺无音信甚是痛苦。
原来沈闻疾为了让金倥侗静心下来任凭自己好生医治,深知武林人士多少皆是性子古怪异常,不能用常理悖之,只好用针刺中他的“武陵渊”封住他的言语叫他说话不得,续后又以奇快的手法连封他的“神道”、“章台”、“灵虚”等七处大穴,李啸云在黑夜之中也为沈闻疾这熟能生巧,神乎其技的点穴认穴扎穴的功夫感到错愕惊奇,这次更加深信不疑,师父他的武功定是不弱,连在黑夜之中听声辨位的本事自己也不由暗自叫绝,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要不是亲眼所见,真是恍如梦中一样。
又听沈闻疾客气地向金倥侗赔礼致歉道:“金老前辈就暂时忍耐片刻,我以用银针封住你的血脉,再将你受伤的五脏六腑之中的淤血化散而开,最后用内力逼出淤血,其间痛苦你无须忍耐,要是受不了还是事先声明一声。”说完,他拔下了金倥侗右颈部“武陵渊”的针,也不想让这个性子刚烈的老前辈受到自己的羞辱,要是硬来只会适得其反。
金倥侗话语自由一恢,本想破口大骂,但沈闻疾已对自己说明缘由,也无从发作,不敢造次,沉下气来,不得不答应,既是自己诚心找他医治,必然是对他放心,说道:“沈神医尽管下手便是,我任凭处置,纵然命绝于此,也决计不会怨你半句,来吧!”说到这里已是声音颤栗,甚为吃力,看样子沈闻疾并无虚言,李啸云听闻这个硬朗古怪的老头也忍不住这种痛苦,也强咬牙关,嗤嗤闷哼,确是不叫出半句声来,由衷地佩服此人的骨气。
待沈闻疾一阵忙碌却丝毫不显慌张地在金倥侗身边转来转去,井然有序地扎完针后,也盘坐在金倥侗身后,正如他所说,必须先将金倥侗体内深受的内伤淤血清理干净,不然只能暂解一时之痛,并不能根治,最后就是将淤血点滴地靠深湛内力排出体外,前面的功夫尽显医术的高超,而后面的绝非朝夕而蹴就,十分耗神费时,那么后面靠内力打通血脉就需深厚的武学渊源了,这无疑是将自己的性命与金倥侗系在一起,这种做法无非是让金倥侗彻底消除对自己的猜忌和嫌隙,真正达到心悦诚服,仁心仁术的高超医技。
金倥侗被其这种做法忍不住感激肺腑地道:“这这这怎能这样,你能不嫌弃我一把年纪甘冒其险为我疗伤本已亏欠你莫大的人情,在这样与我一起承受痛苦,我我该如何感激?”
沈闻疾还未全神贯注地对金倥侗施加真气内力,只听他若无其事地调侃道:“如不能与老前辈感同身受,我怎能对症下药?还有病者之痛就是对我们医者的考验,而他们的安恙更是比什么名利、荣耀、权势等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更为实际,所以这算不得什么。”
金倥侗真不知如何说才好,只能感叹一句:“如人人都如沈神医这样专心致志,天子专其政,朝廷谋其民,百姓安居乐业,天下太平,人人一心,四海升平,以不至于今日这副惨状。哎!”
沈闻疾双手已抵他后心的神道,章门两处大穴之上,不再答话,一心一意地凝息调气,为其输入真气,念道:“意守丹田,气走五行,心意相通,以气驭形”说着一段让人听的似懂非懂的话,像是一段内功心法,是让金倥侗精心下来好好御气疗伤,金倥侗岂是迂腐顽化之人,当然配合,两人都静下心来,谁也不再说话,看样子他们已经进入了一种入神的境界。
李啸云只觉四下的一切又恢复了山涧以往的宁静,不再有什么异动,除了水流之声,就是自己紧张极力压低的气息之声,而沈闻疾与金倥侗二人处于一种入睡般的沉浸之中,容不得任何人打搅,否则前功尽弃不说,两人性命也危在旦夕,也觉此时再不走,等师父回过神来察觉此处一直有人在暗中偷听,定然会严加责罚,于是蹑手蹑脚地抽出身子,一步一回头地谨防被师父发现,也怕惊扰了他们,耽误了他们的性命。悄无声息地朝着医庐的方向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