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然还是那个风花雪月的二皇子,所做所为酿就的后果,与旁人无干,与秦风幕更没有关系。宫闱的女子真多,多得整个安阳宫又是一片歌舞升平,又是一番歌舞声声。
所有人都有目共睹,二皇子骄奢淫逸,恣意妄为军前夺帅,以致八万大军全军覆没,主将王卉大将军险些被害死。
皇帝颁下圣旨,王卉忠心耿耿,封为振国大将军,统辖三军。待伤愈后重整旗鼓,再行军令。二皇子不思悔改,被禁安阳宫闭门思过,无昭不得踏出安阳宫半步。
只是这样的简单处置,如何能堵得住悠悠之口。
秦风幕哂笑置之,他是知道秦恭的,素来对秦林慕偏爱有加,可是现在他忽然有些搞不清秦,自己的父皇到底在想什么。是真的动了恻隐,为他的那席话?他这么做,诚然是不想让二皇子之事连累自己的长子,那么……
这是一个父亲开始意识到,自己还有一个长子吗?
低眉冷笑,父亲?可惜是父皇!是父也是皇,别人的父亲可以呵护自己的儿子,但是他的父亲所呵护的还有他金色龙椅之下的万千子民。
也许注定了,秦恭做不到一般父亲对待儿女的关爱,他的爱只能高高在上,容不得寻常民间的平凡亲情。只是……年岁渐渐大了,他所忧心的不仅仅是自己手中的江山,还有儿女的将来,未来的河山是否永固?
谁不想自己的皇朝国祚永昌,盛世昌隆。
站在瞭望台上,纪扬走来,“殿下,先生来消息了。一切都按计划进行,虽说中途出了变故,但尚算顺利。先生还道,殿下可以行动,切莫贻误战机。”
秦风幕目光清浅的落在不远处的宫门口,曾经她执马而去,回眸嫣然间化了一池春水。敛了眸中月华,秦风幕幽幽吐出一口气,半晌才扯出一个字,“好!”
抬步走下楼梯,秦风幕面色冷厉,“还有旁的消息吗?”
纪扬愣了愣,自然明白秦风幕的别有所指。这才缓缓启唇,“先生说,故国故人,相见甚欢。”
一语既出,秦风幕骤然凝起危险的眸子,狭长的缝隙里透出冷冽的光芒,沉冷的吟出那几个字,“故国故人!”
拳,突然捏起,想来是该亲自走一趟的。诚然不能放她一人在外,委实是惹祸的妖精,心中知晓得清秦,偏又勾魂摄魄教人欲罢不能。
谁也不知秦风幕跟秦恭说了什么,只看见秦风幕进了秦恭的寝殿,而后再也没有出来。然则进去侍奉的太监宫娥也没能看见秦风幕的身影,他如同凭空消失一般,在大云的宫闱里消声灭迹。连带着消失的,还有纪扬。
唯有秦恭知晓其中变故,但任谁也不敢去问帝君。
快马飞驰,马不停蹄连夜赶赴迁国。
却不知,到底还是晚了一步。
是夜,荣彦晞正安枕于榻,半夜却被人一把拎起。荣彦晞正要发作,却迎上温骅焦灼如火的眸子,不觉心下一惊,“温骅?发生何事?”
“把这个吃了能暂时麻痹痛秦,快跟我走。”温骅一把背起荣彦晞便往外走,顺着羊肠小道,直接拐向成亲王府的后门。
荣彦晞蹙眉,“到底出了何事?”
视线往后瞧着,竟看见成亲王府火把高起,瞬时照如白昼。好似官兵搜府,喧嚣声不绝于耳。当下明白出了事情,眸色骤然凝起。
温骅额头满是汗,却不敢松懈脚步,快步朝着后门奔去,“王牧搜府,要找出造谣之人。小王爷在前头挡着,让你我快些离开。”
正说着,已经出了王府后门,那里早已有一辆马车停驻。二话不说,温骅带着荣彦晞上了马车,立刻飞驰而去。
车夫拼命的赶着马车,荣彦晞这才打量着喘着粗气的温骅,“可是那大将军王牧?”
温骅点头,“除了他还有谁这么大胆子,连带着小王爷都敢得罪。夜半搜府,诚然是了不得的大事。不知他从何处得了消息,竟敢这么做。”
“他如何知道是你我?”荣彦晞冷了眉头,散播国将有逆的传言,而后制造所谓的玄机都是他们暗中进行的,怎么会被王牧得知?难道其中有叛徒?
但这些暗卫皆是秦风幕精挑细选暗地协助他们的,自然不可能有疑。除非……她忽然想起一个人!韦素!
难道是他?
也不做他想,荣彦晞道,“小王爷为何要助我?”
温骅摇头,“这倒不得而知。所幸是小王爷找的我,我这才急急忙忙来救你走。许是小王爷并非疑心你我,左不过耐不住王牧这般厉害,只好先让你我暂避。想着待安全些,他是诚然要问你我讨个说法的。”
荣彦晞颔首,“那是自然的。这倒简单,你我言语一致便罢,只是……既然王牧疑心你我,想必不会善罢甘休。”
“大不了是海捕文书,我此生什么没见过,倒想看看自己这一身酸腐值得多少银子。”温骅笑着,风华不减。
分明是在逃难,但在温骅眼中仿若不过是一场劫数,横竖都自有定数,不必太过较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