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后头,秦风幕悄无声息的站着,黑暗中没有人看得见他分毫表情。幽暗的眸子再不似从前的灼灼,反倒多了几分沉冷,几分悲凉。
那个在师傅跟前发下的毒誓……岂容儿戏。
站在荣彦晞的床榻前,佳人离乡背井,早已不在身侧。犹记得他说的,荣彦晞,此生都要与本宫站在一处。
鼻间竟有些莫名的酸涩,想着那****大义凛然的站在邢昂面前要为他赴死,她可曾知道,他从不需要她救。偏也是这样的义无反顾,让他心中的某根弦被轻轻扣动。如今与眉心的一点红,成了心头朱砂。
坐在床榻上,手心掠过她的被褥,虽然冰凉,却仿佛仍旧残留着属于她的气息。他忽然觉得,这辈子从未像这一刻,如此思念一个人。
恨不能将她抓在手里,捏在掌心,彻底的拥入怀中。
可惜,以后都不可能了吧!
只是,有些东西越压抑,膨胀得越迅速。
抚着手背上的齿痕,秦风幕起身,定定的站在窗口良久,彻夜难免。
大云对迁国下了战书,两国的战事正式拉开帷幕。
迁国大将军王牧领军迎敌,固守“边城”,秦林慕挥军攻城,奈何久攻不下,只得对边城施以包围之势,试图斩断粮草与水源,将守军困死其中。但大云军心却开始不稳,毕竟众所皆知,这种包围之法撑不了太久,毕竟这是迁国的国土。
一旦迁国的援军赶到,大云的军队就因为长途跋涉而造成粮草供给短缺,形成反包围形势。到那时,大云军队便是岌岌可危,任宰任杀。
大将军王卉十二道搪报回朝,皆被秦林慕半途截下,根本送不回大云。不但如此,秦林慕以王卉动摇军心治罪,以自己的亲信部队将王卉秘密软禁。
局势俨然控制在秦林慕的手里,王卉有心无力,奈何兵符在秦林慕手中,也只能望洋兴叹。若然战败,只怕自己这全家老小的性命休矣!此生报国,便周思过这一日,但若这般被治了罪,委实心有不甘!
眼见着大云军队包围边城数日,王卉已然预见兵败如山的结局。
夜间,秦林慕招来军妓与亲信畅饮,王卉的部下劫营救下了王卉,连夜逃出大云的军营,彻夜归国。
王卉出逃,秦林慕甚是惊慌。便一路派兵追杀,封锁大云的边境,以叛将逃兵之名对王卉进行追捕。
是而第二天,秦林慕下令攻城,无论如何也要拿下边城。否则王卉侥幸不死回到大云,自己势必会被追究。要知道,真正的三军主帅是王卉,秦林慕不过先锋官。三军夺帅,罪可致死!
现下唯有攻下边城将功补过,就算来日有人告到秦恭那里,自己也能脱罪。
这般想着,秦林慕便不惜以车轮战,日夜攻城,却让大云军队损失惨重。
消息传到迁国国度,国君赵善立刻派遣大批军队赶赴边城。
成亲王府内,温骅漫不经心的推着木轮车,上头坐着不利于行的荣彦晞。虽说身子不适,但丝毫不影响她的俊俏颜色。一袭男儿装束,甚是清爽宜人。
温骅正欲将荣彦晞推出门去,却被人生生拦下。荣彦晞佯装愠色,“不过出去走走,这样也不允?”
门口守卫面面相觑,谁也不敢纵了荣彦晞出去。
见状,温骅道,“不会走远,便这近处转转就回来。”
守卫们依旧不放行。
荣彦晞冷哼两声,“瞎了你们的狗眼,我等是小王爷请来的客人,诚然不是囚犯。你们如此刁钻刻薄,若我传到小王爷那里,定要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话音刚落,却听得身后传来赵嘉低迷的声音,“放肆,岂可对本王的贵客无礼。”
荣彦晞转身,却见赵嘉清浅笑着,挥手退去了碍事的守卫,“外头不太平,早去早回。”
点头表示致谢,荣彦晞道,“省得。”
言罢,温骅便推着荣彦晞缓步朝外头走着。身后,随着几名府中的守卫,能纵了他们出去,自然要派人跟着才是。
否则丢了人,赵嘉吃罪不起。
荣彦晞微微撇过头,眼角清晰的看见尾巴一般的守卫,听得顶上的温骅传来清冷的声音,“无碍,不过是尾巴罢了,碍不得什么事。”
闻言,荣彦晞颔首,低语道,“小心便是。”
沿着街市买了稍许吃食,温骅与叶贞晃晃悠悠望着郊外走去。虽说赵嘉要守卫们跟着荣彦晞他们,但未交待要他们干扰二人的行动。故而不管他们走到哪里,尾巴虽在,却不会妨碍他们的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