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孩子的父亲,也说不清楚是哪个,既然如此,就只能当做野种看待了。”
悦伶伊不由心惊了一下。
先帝北辰郁秀莲的姑母安和长公主年轻的时候下嫁给了大宗师,曾经为大宗师生下三个女儿,长女便是悦怜玉。
安和长公主多年之前,因为与大宗师感情不和,一怒之下就带着两个女儿搬到公主府里独自居住了。长女悦怜玉与次女悦成溪都随母亲静心修行,不曾嫁过人。
照长公主的说法,大宗师是冷酷无情的人,与其将女儿交给他摆布,还不如一只留在身边养着罢了。
话是这么说,搬出公主府之后,已经过了四五年,还不是为大宗师生下了悦沉香,还将悦沉香放在悦府里养着。
与其说是余情未了,更有可能是,双方之间互有把柄握在对方手里,不得已相互牵制罢了。
安和长公主的女儿们,怎样也算是皇室出身,悦沉香不愿做麒麟王妃,宁可供职六庭馆,大宗师也未曾勉强,但悦怜玉的女儿,就未必能有这样的自由了。
就算是在公主府中生下的,见不得光的私生子,想必也是母亲的心头肉,却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将孩子交给自己的父亲,任由他将这年幼的女孩儿送往不见天日的地方去,就不知悦怜玉心中是何滋味了。
大宗师对这样的孩子,一律当做野种看待,就算这孩子身上流着悦氏的血,也不过是可以拿来利用的借口罢了。眼前的悦斐然如此,悦伶伊自己又何尝不是。
心是早就冷透了,却依然依附于悦氏的权势之上,为大宗师效命,她自己同样是这样卑贱的人,有什么资格臆测别人?
成贝俊辞那日与上官染烟谈过之后,便暂且将小微公主的事情放在了一边。
倒不是不担心,只是觉得,他那位母后既然胸有成竹的,应该就不会出什么岔子。内廷里的事情,说到底是交给女眷好一些。至于他自己么,还是将心思放在了朝堂之上。
如今太阴殿里,上一辈主事的那些个女祭们,都随着皇甫明月的撤出被陆续遣散,年轻的女祭,又不成气候,只能让上官瑾留意一番,在中原的道门里,再选几位女道尊执掌太阴殿。
是不打算用后宫里的人了,儒门都打算打破九品中正制度,开科取士。道门自然也不能继续拘泥于世家。上官瑾四下里考察了一番,倒是找到了几位不错的人选。
正一天道的掌教净无幻道长,道流萍踪的练峨眉道长,以及道境玄宗六弦之一的赤云染道长。都是年轻且有威望的女道尊。随便请哪个入宫执掌太阴殿,都是绰绰有余的。这些事情上,上官瑾倒是没什么意见,只是提到,按着北隅皇朝的规矩,太阴殿祀嬛还是得中宫担任,这一点不能让步。
成贝俊辞倒是也同意了,中宫么,反正是个没影的事情。谁知道未来那位中宫懂不懂道术呢?做祀嬛,也不过就是个形式上的事情。能自民间选出太阴殿的掌事女官,就算是进了一大步了。
朝议之后去慈安殿请安,上官染烟就告诉他,纳妃的事情,算是已经定下来了,和皇甫明月谈妥之后,只等着北川军护府那边护送他们家小姐上京。最多也就两个月之后,等秋日祭一过,立刻便让皇甫夕渊入宫。成贝俊辞听了,没多说什么。身为母亲的人,这般为他尽心尽力,哪里还有拒绝的余地?只是心里的确有些不痛快罢了。
慈安殿那边留饭,他也就陪着两位太后用完晚膳才回去,到了持中殿,见走廊里的浅色宫灯已经挂上了,一排女官在外面等着他。进殿之后,寝殿之内床铺早已铺开,香台上的熏香刚摆上没多久,龙诞香的气息飘渺清淡,正是他素来习惯的程度。佩深在殿内等着他,先将暖胃的莲子汤端了上来。
做皇帝,也不是随心所欲样样顺心的,单看用的人能不能猜透他心思。佩深自幼看着他长大,清楚他的习惯,伺候的处处妥帖,时间长了,都察觉不出来。偏是今夜,想起纳妃的事情,心烦意乱的时候,见佩深始终在身后候着,等着为他更衣,忍不住便多说了一句。
“过阵子,我就要纳妃了。”
佩深愣了一下,伸出来的手迟疑片刻,又若无其事的笑笑,继续为他解开外袍,道:“那是理所应当的事情。陛下这个年岁,也该考虑将来的小太子的事情了,对方是什么样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