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太妃与他们兄妹两个,虽然是一家人没错。但前朝上官皇后是上官染烟嫡亲的姑母,权太妃不过是上官皇后庶出的妹妹。后来因上官皇后获罪的缘故,上官染烟的父亲还曾经受牵连被流放,吃了不少苦头。
权太妃一脉与嫡出一脉虽然都住在上官府,两边关系也并不好,说是有仇都不过份。
但这归根结底还是自家宅院里的事情,若说到国事上,按权太妃的主张,北辰郁秀莲称帝行冠礼之后所纳第一个后妃,无论如何必须得是姓上官的。管嫡出还是庶出,一个宅门里出来的,姓氏都是上官二字,无论如何,都要将上官家的荣华存续放在第一位来考虑。在这一点上,权太妃和上官瑾都拎得很清。
那个时候,上官家小一辈的女孩子里,也只有上官染烟年龄最大,还没满14岁,也就只能让她入宫了,因此上官瑾才接了权太妃的懿旨。
上官染烟天性稳重,如今时过境迁,也绝不会把当年权太妃说的那些话翻出来再跟北辰郁秀莲要名份。
因此只轻轻笑笑,道:“那个时候臣妾才十几岁,一团孩子气的,入宫的时候忙忙乱乱,只记得家里忙了好久,备了好多好看的珠宝首饰,将我整个人裹得跟个包裹似得送进来。那个时候初入宫,一天到晚都担心出错,有时候静静坐着,都觉得手脚没地方放。慌里慌张的,也就记得这些了。”
北辰郁秀莲道:“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大了,如今想起一些往事,都觉得历历在目。你是朕的母亲帮朕选定的后妃,又是朕的表妹,背后还是权贵世家。无论心里如何看待,面上,都不能将你置之不理,也不能宠幸太过,说是夫妻多年,实质上,各自都有各自的辛苦。你对朕而言,像妹妹,多过像妻子。当初钟情出世没多久,朕应你哥哥的恳求,将她降为臣籍,虽说是为上官世家着想,但终究是让你受委屈了。”
入宫的时候年龄小,到现在十年过去,她也不过就二十多岁,好不容易生下的孩子,匆匆一瞥就被带走,心酸苦楚,也只能自己吞下去,的确是受了委屈的。
又有什么办法呢?世家出身,又是天子宫妃,生来就注定要受这些委屈的,看不看得开,也就那样漫无边际的忍耐下去了。
北辰郁秀莲又道:“阿碧现在不在了,太子年幼失恃,就算地位尊贵,也让人觉得可怜。我想将太子交给你照顾,你意下如何呢?”
上官染烟不由愣了一下,道:“陛下若是想将净公主交给臣妾,臣妾责无旁贷,定然会将其视如己出。只是,太子的话,责任太过重大,臣妾惶恐。”
北辰郁秀莲道:“净儿的事情,朕另有安排。将君辞托付给你的事情,却是阿碧临走之前亲口恳求朕的。就算没有她亲口托孤,朕仔细想过,这后宫之中,也的确没有人比你更适合养育太子了。”
上官染烟想了片刻,心里不由慨叹。
从前颜寂在宫里的时候,她们也没有多熟。那一位一天到晚将自己埋在故纸堆里,看着像是宫里其他人全部与她无关,不值得她眷顾半分的样子。
上官染烟自己又是世家出身,一派矜持着。两个人说过的话,恐怕拿出一只手都数的完。
即便如此,颜寂也曾经毫不犹豫救过钟情一命,亦同样毫无保留的信任着她,才将自己的骨肉托付给她。
仔细想想,她们两个人之间就算没说过多少话,但两人之间的羁绊,恐怕比一天到晚腻在一起的人还要深厚许多。
既然是那个人的临终嘱托,那么,再推辞下去,恐怕就太薄情了。
太子是国本,这个负担太沉重。但即便沉重,她还是要扛下来。
欠身一礼道:“臣妾明白了,若是陛下肯将君辞交予臣妾,臣妾必定尽心竭力照顾他,绝不辱命。”
北辰郁秀莲道:“朕向来对你放心,但想一想,到这个时候,整个后宫,也只有你能让朕放心了。”
最为放心的那个人,业已不在了,现在想起,毕竟还是有些伤感的。
季游陌这阵子的日子简直是没办法过了。
白花馆已经不能让她住下去了。被迫迁到明成殿的偏殿。除了随身衣物以外,什么都不许带。
落梅是白花馆的管事女官,有三品的地位,必须留在白花馆,也不能再伺候她了。
那是必然的,归根结底,她现在不过是一个地位低微的更衣,怎么配让三品的女官伺候?
幸而明成殿的偏殿是在阴面,眼看即将开春,大概夏天的时候,不会很热吧。
这样漫不经心的想着,反正眼下处境,同禁足也差不多。偏殿里的阳光从昼到晚都很暗,正合她幽暗的心境。
还要见什么阳光呢?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被迫搬到上官染烟的地方,她入宫这么久,没有比此刻更难堪过。
她刚搬到明成殿,就听说北辰郁秀莲还要将太子从东宫迁过来。
阴阳道修复完毕之后,冲撞龙脉的根源也已经清除。龙脉在缓慢的恢复中,太子的身体状况似乎也稳定了许多。
但是,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