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知道了,你们尽力救治吧。不管怎样,她还是北隅的公主。”
北辰郁秀莲坐在主座之上,伸手扶额,连一句话也不想多说。
上官晓接着道:“禀陛下,颜寂娘娘血崩之后,身体受到重创,以后恐怕都不能再生孩子了。”
这也是意料中事。
那个孩子出生时的样子,只要看过一眼,也许这辈子都无法忘记了。
太惨烈了。小玫那个时候已经半昏迷,早就没有力气了。孩子原本是该胎死腹中的,谁料,当接生的医官都想要放弃的时候,却见那小小的婴儿,挣扎着,几乎是自己爬了出来。
那样的胎位,必然会给小玫的身体造成重创。只是那种时候,医官已经别无选择,只能硬生生将孩子拽了出来。
人那个时候被北辰郁秀莲抱在怀里,连他也觉得,手中那纤弱的躯体,都快要被撕成两半了。
他以前从未进过女人的产房,未料只这一次,就看到这般惨烈的场景。到了这个时候,心情还是难以平复。
季游陌突然开口问道:“德太妃眼下还在宫中,按规矩,是要将小公主抱过去给她看一眼的。不知陛下打算怎么办?”
宫里要是没有长辈,北辰郁秀莲想要留下这个孩子,别人也不能有异议。只是,德太妃在这里的话,就不得不问一句这位长辈的意思了。
平心而论,季游陌真心不愿让这个孩子活下来。既然是女孩子,又毁了容貌,活着想必也没什么意思。更深一层,则是想到日后若是真相被人查出来,只要多看这孩子一眼,北辰郁秀莲对她的厌憎就会多一分。这种事,想一想就觉得有些心惊胆战。
北辰郁秀莲看了眼上官晓,道:“不必将孩子抱去给太妃看了。先带到太医院,好生照料着吧。若是有人问起,就说是因为早产的缘故,虚弱过度,不能见风,因此不便抱给太妃看。”
“臣领旨。”
上官晓抱着孩子走了,季游陌走到北辰郁秀莲身边,轻叹一声,道:“颜寂遭逢大难,臣妾心里也难过的很,只是,明日是册封大典。陛下不如早点安歇吧,是留在这里,还是回持中殿?”
怎么可能留在这里呢?绿玉轩寝殿那边,小玫还躺着呢,因为不能移动的缘故,身下床榻浸满血迹,到现在还没有换掉。这里并没有可以留下北辰郁秀莲的地方。
夜已经那样深了。从此处走,离持中殿也挺远的,要说近,也就是白花馆了。
北辰郁秀莲却轻声道:“不必了,朕今晚在这里陪着她吧,等到了时辰,直接去凤仪阁得了。不过是册封一个侧室罢了。又不是第一次了。”
一次又一次,新人一个又一个的进来。每一次册封前夜,她都会在白花馆独自难过。但这一次,却是最为伤心的一次。
终究还是叹了口气,道:“臣妾陪着陛下一起等吧。再怎样艰难,总有过去的时候。”
天快亮的时候,小玫醒过来一次,又进了些汤药。太医院的医官们各个面色凝重。不知道她到底能不能活过来。
那个时候北辰郁秀莲已经换好礼服,准备去凤仪阁了,听说她醒了,就又进去看了一眼。
季游陌在殿外等着,只听见他低声温柔的对小玫说道:“咱们的孩子也平安无事呢,你说,叫什么名字好呢?这一次,就让你来取名字吧。”
说平安无事,只是安慰的话吧,小玫大概心里也有数,无声无息的躺着,简直让人疑心她是不是又昏迷过去了,北辰郁秀莲耐心等了很久,等不到她的回应,时辰也将到了,起身要走的时候,才听见她在身后低低的说:“就叫北辰净吧,净从秽生。”
寻常一句话,听在耳内,却觉得说不出的心酸。北辰郁秀莲低声道:“你现在就不要想那么多了,好生休息吧,朕会再来看你的。”
季游陌在他身后,无声的叹了口气。
北辰郁秀莲对每个为他生孩子的女人,都是这般温柔,可偏偏,季游陌就是没办法生孩子。
心中伤痕,****累积,渐渐就变成怨毒了。
戢武王至今仍下落不明,只是,圣旨已经颁了下去,天下皆知,无论如何,今日海姬湘灵的册封典礼都是不能不办了。
与其说是骑虎难下,季游陌反倒觉得,是北辰郁秀莲自愿信守承诺,留下这个女人,将她置于北隅的保护之下,无论戢武王的结局如何。
他所遵守的,其实是跟季城之间的约定。身份尊贵的人,向来一诺千金,绝不会因世易时移就轻易背信。
因对方是公主身份的缘故,这一次的大典分外隆重。但迎娶的不是心爱之人,恐怕再怎么大肆铺张,也没有多大的意义吧。
北辰明旭在上午的册封结束之后,就匆忙离开天启,赶往东海郡。德太妃就没有必要这么匆忙了,因此暂且留在天启,待正月过完之后,再由北辰郁秀莲遣人护送回去。
新妃入宫,毕竟也是要向太妃请安的。湘灵是杀戮碎岛那边的公主,对宫廷礼仪还不熟悉。内廷女官们虽然也可以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