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什么都没有说，才让人觉得不对。
她是季城一路送过来的，既然在内廷里遇到了季城的妹妹，感激也罢叙旧也罢，总得多说几句的。一言不发，是不知礼数，还是心里有事？
那位公主，虽然寡言，但应对还算得体，绝不至于不知礼数。难道真的有事？
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这一次湘灵没有望向她这边，只静静凝视着窗外，夜幕渐渐垂下，那精致的侧脸中，说不出的惆怅，是因家国之变而忧心吗？想想杀戮碎岛与季城之间千丝万缕的关系，她又开始觉得头痛了。
正头痛的时候，抬眼间，却看见季城站在离她不远处，含笑静静望着她。
“哥哥……”一声喊出来，人也不由自主的跟着扑了上去，季城笑着接住她，轻轻抱了抱，低声道：“许久不见，你像是又瘦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惊喜交集，不免还是有些疑惑，这个时候，按说她哥是该在前面跟北辰郁秀莲汇报军情大事的。
季城道：“等会儿到了时辰就要上武成殿那边赴宴。结束的时候若是太晚，就不能见你了。因此陛下让我过来先同你说几句话。他说多年未见，若是回来第一天没能与你单独见面，你心里一定会难过的。”
未曾想到，北辰郁秀莲到了这个时候还会这样顾念她的心思。谁知道呢？也许是因为她哥哥刚立了功，笼络武将罢了。心里想到这些，又觉得欢喜不起来了。心思太多，就难免沉郁。
是好几年没见面了，身在内廷，连书信往来都不方便。但想到时间不多，别的就先放在一边，她立刻问起最为关心之事。
“哥哥，那个湘灵公主是什么样的人？”
“她？”季城不由往六庭馆那边看了一眼，低声道：“杀戮碎岛向来歧视女性，说是公主，其实还不如这边的内廷女官。雅迪王向来当这个女儿不存在的。不过是个可怜人罢了，你不必为难她。”
这话说的，好像她是那种喜欢为难人的人似得。不过话说回来，她还真是。
想了想，又道：“哥哥你喜欢她吗？不然为什么要这样维护她？”
“不，不是的。”季城否认的时候语气轻描淡写，看来是真的没什么私情了。
“那就好，她没喜欢你吧？”还是颇为不放心的加了这么一句。
季城道：“应该不会吧。”说话的时候，看向六庭馆那边，心里，却想起了另一个人。
面容与湘灵五分相似，但那眉眼之间的骄傲倔强，却是截然不同。长这么大，没见过那样猛禽一般的女人。因此才会被迷住吧。
想了片刻，他对季游陌道：“阿忧儿，哥哥拜托你，无论如何，照顾好湘灵，不要让她在内廷中受到伤害。”
“你不说我也知道，是为了戢武王吧。哥哥你觉得戢武王重掌碎岛的可能性有多大？”
“我不知道，他么，死在那里的可能性大一些吧。但是，”季城转身看向季游陌，道：“这是我的恳求，无论戢武王结局如何，请你务必保护好湘灵，就让她平平安安在内廷活下去。”
季游陌惊了一下，心想不是说不喜欢她么？那为什么还这样在意？
是为了戢武吗？之前听说过，她哥跟碎岛王世子私交是不错的。原本是好友，战场上将对方逼到绝路，亦是无可奈何之事，是因此，才想要照顾好他的妹妹吗？
若是戢武真的战败身死，湘灵在内廷的地位亦会变得岌岌可危。若是北辰郁秀莲不喜欢她，随便打发到哪个殿所住一辈子也就算了。若是被她迷上了呢？不说别人，连季游陌都有解决掉她的打算。
但既然是她哥的请求，也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她微微苦笑道：“哥哥，你都不担心我吗？我自身地位都不知能保到什么时候，如何照应别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