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等我晚上回了绿玉轩,再仔细看看。”
心里莫名就觉得烦躁的厉害,也不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事情了。人在这宫里,就总有些莫名其妙的物件或事情给她撞上。一次次见招拆招,都是自己的事情,也不打算让别人知道。只是觉得这些人真是有够烦,一个个整天想着整别人,整来整去乐此不疲的,整人的最终也会被别人整,这种无趣的生活,简直让人理解不能。
理解无能也无所谓,反正她觉得自己能处理,自从上一次墨雪将源采依送红豆饼暗害她的事情说了出去,后来源采依被满门抄斩。她心里也觉得有些过了,因此现在遇到这样的事情,即便是对墨雪,也有些不想说。
那张图,简简单单的,背后却是真的暗潮汹涌。看得出术者功底不浅。尽管觉得那位做事有够没品,但图,倒是真值得好好研究一番。
倒不是想知道背后的人是谁,只是单纯对这术法好奇罢了。挑衅她的人多了,段数到这个程度的,也少见了。
宫里自然是明亮的,帘外宫灯帘内夜明珠。光柔和的落在身上,明知身在此处,意识却不由沉沦到另一个世界,夜雨,暴风。泥水之中,断手断脚的尸身起复,带着凶残的神情,一步步逼了过来。
真多啊,杀也杀不完。指尖符咒焚烧成灰,却被无尽的黑暗压迫下去。想要逃避,可是,在这一片茫茫的荒原里,怎样也找不到出路,高耸的古木遮蔽天光,黑暗中鬼火憧憧。蕴藏着无尽的杀意。
身体被尸首的枯爪抓过,整个人像是要从伤口处裂开了似得,眼睁睁看着小腹被恶鬼撕开,腹中婴儿被硬生生拿了出来,抓起来狠狠掼在古树粗糙的树干之上,之后又被扔在地上的泥水之中。那凄惨的样子,连看一眼都觉得糟心。
她挣扎着用衣衫将自己破碎的身躯裹紧。失血过多,连腿都快要动不了了。就算爬行,也想要从那丑陋的恶鬼视线之中爬走。
雨渐渐变得小了,细雨之中,被沾湿了的冷白花瓣寂然飘落。若她真的死了,大概也会像这落樱一般,零落成泥碾作尘。心也快要绝望了,抬起头的时候,却看见远处的山崖上,有一人一身青衫,黑发掩映之下,冰冷轻蔑的目光向她看了过去。
她轻轻笑了,原本已经虚弱到无力,再抬手间,隔空画符,一道剑气随心而出,向着山崖之上那人重重的击了过去。
幻境碎裂,小玫自梦魇中醒来,伸手去接墨雪递过来的茶水,意料之外,竟然没有接住,指尖戳进茶盏里,触到冰凉的茶水,心才慢慢静了下来。
一时之间眼前还是方才的幻境,她闭上眼,静静思索那个地方的地形,在脑中一一检索比对,想了许久,才骤然清明。
南苗,落凤坡。
挥手让墨雪将茶水撤下,这个时候,才有心看一眼自己的肚子,腹中婴儿似乎尚且安然无恙,但心里有数,在这术法构成的幻境之中,伤的是魂体,身体表面上完好无损,实质上,也许已经受了重创。
就连她自己,此刻身上受过伤的地方都痛的宛如将她钉死在床榻之上一般,无论如何也挣扎不起来。都这样了,这个孩子还能活下来吗?
这疑惑且放在一边,梦境之中看见的那个人,应该就是阵主了。原本只是好奇,想探一下那张图里面到底有什么,却未曾想到,区区一张纸,能将她伤到这种程度。
落凤坡是南苗的地界,前朝谋士策天凤为君王出征,誓要平定南苗,结果在那个地方兵败身死。因此苗人将那个地方改名为落凤坡,以羞辱北隅。
到了本朝,季游陌为了战胜不惜犯天道,以亡命水制作尸鬼,大败南苗,之后便简单将那个地方的尸鬼封印,即便如此,也只是限制尸鬼行动,并未曾将他们消灭殆尽。之后落凤坡毒气滋生,邪鬼遍地,成为亡者的地界。
也许是有目的的吧,尸鬼是季游陌手中压着的兵器,什么时候用,针对谁用,那就是她自己的事情了,连北辰郁秀莲也对此有几分忌惮。
再后来,便是小玫深入南苗以天地源流设法阵,净化地气,驱除怨灵,将那些被禁锢于阳世的丧尸全部焚化。临走的时候,明明是觉得都处理干净了。
但以小玫的本事,再隐藏一个法阵,封印一部分尸鬼,避开她的眼目,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夜渐渐升起,在太和殿待得时间已经够久,北辰郁秀莲对上官瑾说道:“在这里待得久了,怕他们还不自在。难得会宴,我就先走了,由着你们热闹吧。今晚不禁夜,你与钟情多陪染烟一阵子。子时之前带她回去就好了。”
就算不禁夜,外朝廷臣在内宫也不可留到子时以后。就算是天子,也不可轻易怀了规矩。但日后等钟情长大一些,在宫里赐她一个殿所,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临行的时候又轻声对季游陌道:“回去的路上吹一首曲子吧,许久未曾听见你吹笛了。”
季游陌俯下身来,行礼恭送。北辰郁秀莲说话的时候离她很近,声音又轻,除了身旁之人,并没有谁听见。
也想装作没有听见的吧,眼里心里都只是别人,听人家弹琵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