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澜跌跌撞撞的向外走去,经过顾正身前,恨恨的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有说,继续跌跌撞撞的向前走。
娘。
他娘死了。
顾正身子一阵摇晃,几乎站立不住,大半辈子的夫妻,情分怎么可能没有?人说没有就没有了,顾正困难的捂住脸,蹲在地上,好久都站不起来。
老太太悲悯的闭上了眼睛,手被老爷子紧紧的拉住。
顾清彦嘲讽的看着在场的众人,均是一副悲悲切切的样子,想当年,他娘死的时候,匆匆就给发丧了,有谁管过他年幼丧母的心情?这种滋味如今他们尝到了,也不好受了?
顾清彦敏感的察觉到段小五情绪的不对劲儿,迅速的将段小五抱起,和老太太老爷子打了一声招呼;“爷爷奶奶,五儿身子不舒服,我带着她回去休息。”
“回去吧。”老太太无力的摆了摆手,“死者为大,润玉有身孕,不宜冲撞。”
周将军这才将注意力转到段小五身上,让圣女恨得心心念念的女人就是这个?妹妹曾经多次和自己提过,要将这个女子赶出顾家,可是她没有走,甚至没有死,而妹妹却死了,周将军眼中闪过一阵忿恨。
“我去看看妹妹。”周将军面无表情的说道,说罢转身离开。
段小五毫无所觉得被顾清彦抱回卿玉斋,一路上只是不停的看着自己的手,直到顾清彦将段小五放在榻上,段小五眼圈通红,痴痴地问着顾清彦,“是不是我做错了?是我害得她没有姓名,我不想的,真的不想的,青彦,我做错了事,怎么办?”
顾清彦着急的将段小五的肩膀转向自己,急声道,“五儿,你看着我,你看着我,不是你的错,真的不是你的错。”
“怎么不是我?”段小五尖叫,“我只是想将她赶走,不想伤她的姓名的,是我设计了她,她是无辜的,我才是那个罪魁祸首,我是杀人凶手。”
“不是你 ”顾清彦突然大吼,焦急的看向段小五,“不是你,你让人埋在土中的布娃娃赵嬷嬷是找不出来的,是我让人放在明面上,是我,是我派人混进了赵嬷嬷的人中,故意引导她们找出来的,都是我做的,你没有错,况且 ”
顾清彦神情激动,“你真的以为周氏这么多年来手中干净吗?张生的死,上次给送药的小环被她打了五十大板扔在农庄病死了,若不是小环病死了,你以为贾嬷嬷怎么会不遗余力的指控周氏,她是在为她的女儿报仇,她手上的人命多了,你以为为什么我和她水火不容?”
段小五呆呆的看向顾清彦,下意识的反问,“为什么?”
顾清彦冷笑一声,咬着牙困难的说道,“当年我娘受尽她的欺负,最后抑郁而终,今天终于是报了仇了,顾青和与顾清澜也终于尝试到了丧母之痛,可是他们现在都已经成年,我当年只有六岁,只有六岁,有谁管过我?”
顾清彦神情癫狂。
段小五轻柔的将顾清彦抱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不管是对是错,我们夫妻一起承担,东升,你现在有我、有孩子、有我们的家。”
顾清彦疲惫的闭上了眼睛,只是喃喃的说道,“五儿,我会保护你,一直保护着你。”
周氏死了。
死时眼睛仍然睁得大大的,面对祠堂的方向。
只留下了一张小纸条:我生是顾家的人,死是顾家的鬼。
一张小字条,令顾正几乎站立不住,被顾青和愤怒的推走,顾青和很恨的指着顾正,“不要来猫哭耗子假慈悲,若不是你执意要休了我娘,我娘怎么会走上绝路,你走!我要带着我娘离开,我娘和你在没有一点关系。”
顾青和大放悲声,像个孩子一般呜呜的哭了起来。
顾清澜强忍着悲伤,喝道,“哥,娘是多想留在这个家,你还不懂吗?你不要冲动好不好?”
顾清澜走到老太太和老爷子面前扑通一声跪到在地,眼圈通红,“爷爷奶奶,我知道我娘有错,可是如今她人已经变成这样了,也算是为自己做的错事赎罪了,恳请爷爷奶奶饶过她好不好?”
顾清澜不停地磕着头,一会儿工夫,额头已经变得红肿不堪。
“起来吧。”老太太叹了一口气,“过几日发丧吧,按照顾家儿媳的规格,毕竟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老太太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和老爷子相互搀扶着,走到周老爷子面前,“周老哥,我 ”
“什么都不用说了。”周老爷子挥手打断道,“谁都不想要这个结果,是孩子她没有想开,哎!谢谢顾老弟和弟妹仍然愿意收留小女,圆了她的心愿。”
“人都走了,还计较那些做什么、”老太太擦拭眼角的泪。
因为是横死,非正常死亡,顾家并没有对外声张,只说是疾病猝死,没有停留三日就匆匆的下葬了,找了法师超度,顾青和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一直看护着周氏的尸体,谁也不让谁接近,就连顾清澜也不行,翠玲哭倒了一次又一次。
最后周氏依旧葬在顾家的祖坟中,翠玲深深地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