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地听到自己说出这句话来,吓了一跳,继而却又笑了起来。我原来竟不知那段日子如此让人留恋。
这时候,忽听扑啦拍翅膀的声音。
举目看时,发现有只鸽子扑啦啦向风亭中而来,最后落在石桌上。
关于鸽子,我有着比较痛苦的回忆和歉意,所以这时候再看到它们,便想着这样冷的天气飞来飞去,肯定会很冷很饿,想立刻找些东西给它裹腹。想想自己随身所带的香囊内,为了图个吉利,仿佛是放了些麦子的。忙把那香囊翻过来,果然有些麦粒流入手中,于是小心翼翼地接近石桌,嘴里学着鸽子叫的声音,“咕咕……咕咕……来,吃点东西吧……”
鸽子歪着脑袋看着我,好像已经看透我。
我猛然想起之前在恒王府内被我杀掉的那只鸽子,顿时便觉得这只鸽子与那只鸽子实在就像是同一只,手抖了一抖,手中的麦粒便滚落在桌上,我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但是鸽子却反而开始不怕我了,它向前走了两步,大概发现我没有恶意,于是开始尝试着吃那些麦粒,常常是迅速地吃两粒,然后歪着脑袋观察我一下,再继续吃……
我心里也知道这只鸽子绝非是被我杀死的那只,见它鬼精灵的模样,紧崩的心又和缓下来,“鸽子啊鸽子,你放心,雪儿以后都不会再杀任何一只鸽子,你不要怕我好吗?”
说着,伸手在鸽子背上轻轻地抚了下。
鸽子似是吃了一惊,可是最终也没有逃开,站在原地向我看着。
我也终于发现原来它也不是只普通的鸽子,而是在鸽子的脚上,缚着一小卷东西。我就说吗,怎么会有鸽子偏偏落到这里来,原来又是只信鸽。我很自然地想到,这必是楚烙儿带来的信。可是兰陵殿里并没有她关心的人,还往这里带什么信?
将那小纸卷取下来展开,只见果然是个竹形标签,却只写着两个字,“安否?”
为什么,是这两个字?
心忽然咚咚地跳了起来,难道这里有她关心着的人?难道……是澹台那速?难道澹台那速竟然一直被藏在宫里?而且就在兰陵殿?
感觉心就快要从腔子里跳出来,我拿着短签,跑出了风亭,边跑边喊:“那速哥哥!那速哥哥!那速哥哥你在哪里?”
“那速哥哥——”
感觉在这样阔大的园子里,我的声音是那样的单薄,寂寂。
如此在园子里寻找了好大一会儿功夫,都没有他的踪影。我的脚步也越来越慢,他当然不可能在这里,他如果在这里,早该去寒香馆看我。这张短签,恐怕是楚烙儿猜到我会来兰陵殿,故意使鸽子带来这封引人误会的信吧?想到这里,便觉得刚才还充满着力气的身体又疲累下去,回到了曾经的书房,推开门,果见房间里也落了一层淡灰。
呆呆地在出桌前犹豫了片刻,终还是写下短签:“烙儿,救他们。”
我只是这样,写了这几个字。至于如何救,去哪里救,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提示,因为我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在哪里。就这样,把这张短签缚在鸽子的脚上,然后放飞了它。
天色渐渐地暗下去。
便出了兰陵殿,往寒香馆而去。
也不知道皇甫鹿鸣是如何逛到了这里,没过出多远,便见到了他。想到之前我那样卑微地求他给我忘忧膏,而他都拒绝了,心中便是一阵难过。越走越近,目光越过他,看向他身后的路,没有丝毫移到他的身上。两人就这样擦肩而过,我感觉到他停住了脚步,怔怔地望着我。
我知道他心里一定不好受,但是我真的,无法原谅他。
回到寒香馆,立刻觉出气氛不同寻常。兰蕊见了我慌忙地跪了下去,而柳儿则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眼中充满怨懑。然后还有仿佛是奚宫局服饰的人从我的房间里走出来,抬着担架,担架上白布盖着的,仿佛是谁的尸体。我吃了一惊,不过才出去没多久,竟然有人在我的房间里死了吗?这是谁?
两步走上去,猛地揭开那白布,赫然竟是雪姨。
她脸色发青,口唇发紫,唇角还有丝血迹,很明显是中毒而死。之前还因为我的原谅而浸着泪的亮亮的眼睛,如今没有任何活力木然地微睁着。
“雪姨!雪姨!——”
我大声地呼唤着她的名字,泪水在倾刻间落下来。感觉自己的生命自在崩溃,仿若本来就不完整的生命,因她的忽然离去而更加残缺,我嘶心裂肺地哭喊道:“是怎么回事?谁能告诉我是怎么回事?雪姨她怎么啦!她怎么啦!”
但是好半晌,都没有人回答。
奴才们因我的失态,都像是变成雕塑般不动不言。我挨个地摇着他们的身体,“回答我!快点回答我,雪姨她怎么啦!快点回答我!——”
终于,到了柳儿的面前,“柳儿,你告诉我,是怎么回事?!”
柳儿的泪水也扑簇簇地落下来,“你假腥腥什么?你不是恨她吗?你还想杀她呢!你反正又没有跟她生活多久,你怎么会伤心?如果你真的这样重视她,就不会服食那个劳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