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我分明地看到他脸上的坚冰,就在我的这句话说完后,缓缓地土崩瓦解,凌角分明的俊逸面容上,有微微的错愕和不解,更多的却是痛心。他就这样,出神地看着我,而我也看着他,我知道我们之间有许多误会都是我造成的,我甚至没有勇气再面对他,但此时此刻,唯有面对他,才是尊重他。
最终,是他先移开了目光,慢慢地坐倒在椅子上,看着墙壁上,那雕刻的古色花纹,“朕宁愿,你和朕继续玩游戏。不,是一定要继续玩游戏。你听懂了吗?不要在朕的面前妥协,不要觉得对不起,我们之间,从开始到现在,除了在玩一场不知道谁胜谁负的游戏,根本就没有别的什么。”
他似乎很害怕我再开口解释什么,迅速地将话题转移到了别处,“朕来这里是想问你,你是否知道北王李速的消息。”
其实我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但是我同意他的话,现在我们之间的关系,倘若不是游戏,便是敌对。
我正在听着别人的指挥,伺机对付他。
见他如此回应,我的鼻子还是莫名地酸了酸,再听他提到澹台那速,更加地难以自持,忽然噗地跪倒在地上,“皇上,求求你,救救他——”
“你让我救他?!是以什么身份?”
我心里微微一凉,现在我是他的妃嫔,却跪地乞求他救我曾经想要嫁给的北王,我真的是在尊重他吗?我早已经将他的尊言践踏一地了!也难怪他如此愤懑地质问我。
“我——”
在我还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的时候,他忽然仰头望天,并且抬手抚着自己的额头,仿佛遇到了件极度让他烦恼的事情。
“你起来。”
我固执地跪着,我起来的话,是不是意味着他拒绝了我的恳求?他却忽然提高了声音,“朕让你起来!起来!听到了吗!?”
我于是抖抖索索地站了起来,又开始绝望。难道是我的分析错误?或者宗伯孤注竟然想到了别的办法来应付定难国的圣君?或者他干脆打定了主意,要与定难国对抗到底,就算打仗也在所不惜?
他抬手,扶起我的下巴,冷冽的双眸中,看不出任何情绪,“听着,你根本不用求朕,因为朕今日来此,便是想知道北王李速的消息的,朕想找到他,给定难圣君一个交待。他这个人很有意思,那位圣君,竟然愿意为了他,愿意与我荆北签属二十年的议和条约,看来他的魅力真的很大,怪不得连你也倾心于他。”
原来是这样,连自己都不可觉察地轻呼了口气,总算没有猜错,无论如何,宗伯孤注现在是需要澹台那速而不是杀死他。
我的放松却惹得他目光又是一凝,却终也没有再发更大的脾气,只冷冰冰地道:“我父皇曾经说过,若做屠城决定,便不能留一人生还而逃出。所谓斩草除根才好,否则便会春风吹又深。当时朕并没有完全理解父皇,只觉得他过于残忍,如今才明白,他是对的。朕放走了自己的敌人。北王李速,便是银面人吧!?”
“啊!呃……”
“你不用否认了,想想,除了他还有谁呢?可笑燕山之行,你们一起做戏给朕看,做得真高明啊!真的骗过了朕,差点,差点朕便要相信了你!可恶!”
我现在再去解释,当初的燕山之行时,我也并不知道银面人便是澹台那速。但是想想,无论解释什么,结果终究是一样的,便也没有再反驳宗伯孤注。他见我不语,又道:“既然你们一起出去,讲讲吧,为什么你会回来。”
我也没有打算瞒着他的。
“好,只要你愿意听,臣妾就愿意讲,或许有些细节,可以使你迅速地找到他。”
他不置可否。
于是我便,从澹台那速倒在宫门的时候开始讲述。我没有掩饰自己的任何感情,我知道我与宗伯孤注之间,实在伤害的太深,再隐瞒,再伤害,完全没有必要,我也愿意如他讲的那样,使我们之间的关系变成游戏,变成交易。
从我背着奄奄一息的澹台那速到找到马车,又从我赶着马车,走进雁不归,又从雁不归里走出来。我甚至没有隐瞒每个细微的情况,什么黑衣人、摆满食物的小几、竹屋和忘忧膏还有最后我们被迫分离的情景,一段一段,让我锥心的痛和幸福,缓缓地在宗伯孤注的面前展开。
他仔细地听着,偶而会问一两个问题:
“噢,你们从来没有见过那个给你们送食物的人是谁吗?不应该啊,以李速的轻功……”
“原来如此,后来呢?”
“忘忧膏是种什么样的药?”
“原来你比我想象的早回宫,只是被关进了畅园。”
“你觉得那个救你的黑衣人会是谁?”
“不知道?怎么可能?难道你竟然不知道自己到底在为谁效命吗?”
“真的不知道?只是被胁迫?唔……”
讲述完毕之后,我的心仍然陷入在那段日子的回忆里。而宗伯孤注似乎也更加茫然了,他仔细地观察着我的脸,似乎在确定我有没有一句话是骗他的。但是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