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王竟然很不避讳地回答,“当然!醉卧花间,乃是人生快事,岂能错过!反而是北王你,听说定难国素是个出美女的地方,恐怕荆北的寻常花草不入北王之目。”
听到这里,我不由自主地看了眼澹台那速,脸微微地热了起来。自我扮作辛子摘去面纱后,便被他们称赞美丽,漂亮。只是不知,如今在澹台那速的眼里,我是不是个美人儿,又能不能比得上定难的美女姿容?
而澹台那速并未看向我,反而略有失神地望向远处,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谁。
我的心微微地滞了下,忽想到,之前脸上那道疤痕如今已经痊愈,但毕竟还是留下了些痕迹吧?那么在他的眼里,我定不是十分的美丽啦?于是迫不急待地想回到房间里照照镜子,但终还是坚持着没有离开。
不知道为什么,我很珍惜和他在一起的每分每秒,即使什么也不做,陪伴在他的身边也觉得很舒服。
但是后来,他们谈话的声音越发地低了下去,恒王的身体很难过地往前探着,几乎变成耳语。我是必须得告辞离开了,于是站了起来向两人微微施礼,“父王,那速哥哥,夜深了,雪儿先行告辞了。”
澹台那速道:“我送你。”
我忙摇摇头,“不用了,反正几步路的事儿。”
恒王于是唤道:“来人呐,送郡主回房间!”
马上就走来两个奴婢,其中一个是珍儿,向恒王远远地福了下,便一左一右地陪伴我回房间。走了几步,终是忍不住回头看了眼澹台那速,见他神色微有凝重,正听恒王讲着什么。回到房间后,却见恒王妃早已经等在房间里,让奴婢们都下去,便在桌边坐了下来,恒王妃忙倒了杯茶递到我的手中,“雪儿,今日可没有说漏了嘴?”
我心里一阵烦燥,也不接茶,“你放心,虽然你们对我无情,但我不会对你们无义。再说我也不想节外生枝,自然不会对北王吐露这两年的经历,不会让你们难做人的。”
继而却又冷笑,“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王妃,当日你若对我有对嫣然半分好,今日也不会如此战战兢兢了。”
恒王妃神色黯然,“雪儿,都是我不好,我不好啊,你原谅我好不好?——”
我挥挥手,“你出去吧,没事别来找我。”
恒王妃凄然地缓步出了房间,我心里却是泛起了淡淡的悲伤。
曾几何时,王妃那样的高高在上,恒王对她的爱全府皆知,而我远远地望着她,祈求着她的爱,她便如皎月般圣洁高贵。如今,她为了自己的家人,放下颜面,任我呵斥,而恒王对她的爱看来也有限的很,否则怎么会常常逗留烟花巷呢?
王妃啊王妃,你可知我心里的你,不该是这样。
但是身处于这样的环境,想要不想起往事都很难。把珍儿叫进来,问道:“珍儿,告诉我,在我离开恒王府后,恒王府都发生了些什么事?还有,嫣然郡主当初住在哪里的?”
珍儿便是当初与珠儿一起到了东院,后来又被调回皇甫鹿鸣身边的珍儿。我们亦算是故人,只是珍儿脸上早已经没有了当时的神采飞扬,她像很多在府中做了多年的嬷嬷们一样,目光无神,像是没有思想的行尸走肉,机械地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情。
珍儿唔了声,答道:“郡主,自您搬入东院,嫣然郡主便住在翠微园内,就在这个房间的隔壁。后来您失踪了,嫣然郡主也要去参加选秀,就这样,你们就都不在园子里了。还有,还有小王爷,也不怎么回恒王府了。”
哦,原来是这样。
只怕她每日里都期盼着皇甫鹿鸣回到恒王府,只是常常失望,日久天长之下,便成了如今这憔悴的模样。
都是为情所苦的女子,我笑了笑,“小王爷在宫中生活的很好,他现在已经是中领将军,又曾数次立功,皇上也很重用他。”
珍儿神情微动,目中忽地闪过一丝耀眼的神采,“小王爷果然非同一般人,珍儿早就知道他能做番大事业的。”
珍儿的心思俱在皇甫鹿鸣的身上,想来也问不出什么,当下便打发了她出去,自己静静地坐于妆台前,仔细地查看脸上是否留下疤痕。初时还并没有看出什么来,心里赞叹连太医高超的医术,但是越看到后来,越觉得仿佛那伤处是留下了些疤痕,隐隐地显现着,影响着我的容貌。
心里微微地焦燥,又把珍儿叫了进来,“明日把连太医请到恒王府来替我把脉。”
珍儿目瞪口呆地望着我,“太,太医,郡主,您说的连太医是谁?珍儿该去哪里请?”
我蓦地清醒了过来,是啊,连太医是皇宫里的太医,只有皇上、妃嫔才能请得起他,除此之外的皇亲、贵族,除非是得到宗伯孤注的圣旨或者是口喻,连太医才能屈身为他们请脉。现在我已经成为恒王府中一个普通的郡主,却哪里还能请得来连太医?
默默地让珍儿出去,我想我可能因为当了太久的辛子,还没有从她及她带给我的身份中走出来,才会如此的糊涂。
想到此,竟是怔怔地出了好一会儿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