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昭听得云里雾里,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从小,母后教他做人要正直忠义,要宽容谦让,因着是中宫嫡长子,身边人莫不是乖巧顺从,不敢逆他意,若母后下的令让他们限制他的点心,他也会理解然后顺从,不会任性闹着要下人偷偷给他。
他虽然不爱念诗书,对上学也很厌烦,但母后当故事说给他听的做人道理却牢记心中。
宁昭沉思一会,不明觉厉。
“你这话有理。”
他摇摇头:“可是并不适合於我,只要我的要求,不论他们愿不愿意,都得听从我的话。”
喜宝扬起一抹浅笑:“所以说,穷人孩子早当家,你这么说,是因为你还小。”
宁昭不乐意了,又琢磨着不能暴︱露自己的时辰八字,只得挺直了腰板,好让自己看上去显高一些,他辩解道:“怎么看我都比你年长。”
她注意他的表情变化,启唇试图慢慢让他信服而不感到被冒犯。
“有时,年龄并不能限制一个人的才学,越是出身低微的人,就越有动力上进,所以有识之士却出身寒门的事比比皆是,我们大燕讲求长幼,你身为长兄,才学都不如幼弟。”
说到这里,喜宝又一顿,看见他听得入神,并未有恼意,便得寸进尺:“这可能是因为你弟弟知道自己并非长子,想要更上层楼,就得靠自己拼搏,便事事比你勤奋。”
“原来如此。”宁昭恍然,又不解:“我弟弟虽然是次子,又是庶出,但地位依旧很高,不愁衣食,姑娘会不会把他想得太复杂了?”
喜宝伸出玉葱般的食指点了点他的额头。
“这地位哪有嫌高的?再说了,地位高了,便想要权要势要利,便是这些都有了,就会想让别人服从自己,看谁地位比自己高都不行,这个争,是一辈子的事。”她招了招手,让宁昭附耳过来,他正好奇下文,便凑了上去,女孩呵气如兰,弄得他耳尖微痒,平时这个用来听声音的物件儿,这刻却比哪里都敏感:“便是天子,也会为了死后留名而忍着脾气,不杀谏官呀。”
圣上自是不能谈论的,可这种说秘密的氛围又让宁昭这小少年感觉很好,他说不出是哪里好,像有只猫儿在心上挠了一下,便没想到,为何一个小姑娘家都敢随意谈及父王。
“你说得对。”小皇子深以为然:“忍得太辛苦了。”
每次回坤宁宫看见黑着脸的父王,十有七八是被个叫颜渊的言官给气的,他一开始很不解,父王并非慈善之人,为何一边气得饭都吃不下,又把那颜渊一升再升,升到最靠近自己的位置,下朝回来后,他摇头叹气的骂:“这颜渊,面目皆失其所,朕看着他,便觉得浑身不舒服!”
“这都不是事,名成利就,想要什么有什么,为了好名声,稍微忍一下算什么?”
喜宝在他耳边轻笑:“没地位,被动的忍才是真的惨,人人皆可踩之,落井下石是人性使然,所以只能拼命往上爬,即使头破血流,在所不惜。”
宁昭心生同情,动容道:“是的,太惨了。”
喜宝挨近他,肩碰肩的,辛辣檀香随着靠近的动作,若有若无地挑动着他的神经。
经过刚才耳朵上的奇怪感觉,宁昭不安地发现略有亲昵接触都让他的心提得高高的,带来陌生的刺激感之余,先生所教的男女应守礼也让他生出一种罪恶感——这个年纪的少年,罪恶感就是张米纸,戳穿了舔两下还能下肚。
看似无意的亲近接触能加深感情与信赖感,人有灵智有道德,但同时存在动物性,给予感官刺激是最直接刷好感度的方法,喜宝眼尾一瞥,观察到他的细微反应,便知这种小技俩对他还有效。
宁昭贵为皇子,身边伺候的人一串一串的,要是把粗使的都算上,排列成一行那可真是气势汹汹。
他已经十二,是应该得到性︱启蒙的年纪,但他母后却看哪个宫女都不顺眼,便没提这事,他身边伺候的宫女虽然都年轻貌美,然而一个想皇子爬床的宫女被发现,直接拉出去杖毙之后,身边人就是长得多水灵,都对他毕恭毕敬又带着距离,再也不敢乱勾︱引主子了。
与同龄人——尤其是对方不是服待他的宫女,看得烂熟了的模糊脸孔,这么亲昵真是头一回。
宁昭隐约知道这是不对的,但又不舍得制止自己。
喜宝状若无意,轻轻倚着他,“你上次问我名字,我说你答出来了就告诉你,你是不是没放在心上,才想不出答案?”
“我有用心想的!”宁昭委屈。
“可是你想不出来,我就不告诉你了。”
“哎!”他急了:“告诉我嘛,你不告诉我,我以后怎么找你啊……”
“你找我?”喜宝瞥他一眼:“要不是趁着这上庙的空儿,我哪里能见外人,难道你还能到我府上找我玩耍么?”
宁昭一愣,抿起唇,想想的确是不可能的。
“可是你是我朋友,缘份之事虚无飘渺,我们也得有个名字互相称呼啊。”他想了个理由,又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