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过得不快不慢,距离上次皇上来粹曦宫又是五天了。
锦言匆匆走进来,步伐比常日透着些轻快,“主子,秦妃被贬为庶人打入冷宫了,三公主也记在夏贵嫔名下了”
叶汐墨正对着镂花铜镜画眉,听到此,手中的黛笔一顿,“这么快用的什么名头”
“扰乱后宫”锦言顿了顿,脸上又有几分幸灾乐祸,“皇上说秦妃扰得后宫不得安宁”
透过不太清晰的铜镜,叶汐墨把锦言的表情尽收眼底,觉得有些好笑,这般鲜活的表情很少从锦言脸上看到,看来上次安安周岁宴捣鬼一事是被锦言默默记在心上了。
叶汐墨把眉笔轻轻放下,又捡起桌上的碧玉发簪,比量着该往哪儿戴,这样的结果虽比较乍一听有些出人意料,可是仔细想想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扰得后宫不得宁静以这样的理由被打入冷宫秦若珊怕也是大睿第一人了吧,光这个理由也够后宫女人们笑一段时间了。
“主子,您怎么知道兰妃一定会出手呢”锦言是发自内心地崇拜了,主子好几次能避开别人的算计不说,竟是连这种事也料事如神,明明看起来很不可能的事情竟然就这么成了。
终于把簪子插上了,叶汐墨长吁出一口气,心情甚好,也就不嫌麻烦地开口解释,“这件事本宫也只是觉得有几分可能,并不抱有太大期望,兰妃下手这么快准狠我也是没有料到的。不过,你说兰妃对秦妃怀着什么心思”叶汐墨朝锦言扎扎眼睛,突然反问。
锦言觉得这个问题有些莫名其妙,这还用问么,“当然是非常厌恶了”
“不,不是厌恶,而是恨之入骨”叶汐墨摇摇头,嘴角勾着笑,“锦言,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你体会不到宫妃升一级位份有多不容易,越是往上就越难,也差得越多”
这个道理锦言倒是能想明白,宫里妃子品级升的慢不说,品级越靠前差一级那就是千差万别。就说兰妃,别看和原来的夫人差了一级,地位上那可是完全不能比较,她虽是体会不到妃嫔升级的煎熬,却也见过不少在这宫里熬了一辈子也没能熬出头的,想来这样的升不了的日子,可能比她们这些下人还要难过。
“皇上既然叫兰妃从夫人位份上落到了妃,便不大可能再升上去了,毕竟当时降位分的时候说过不堪为夫人这种话”叶汐墨又拿起华衣局刚刚送来的给安安做的夏季衣裳,一针一脚仔细检查,一边跟锦言拉着家常。
锦言点点头,这兰妃恐怕这辈子做到头也就是个妃了,皇上要是再给她升位份可就是明晃晃的在打自己的脸了。
如此这兰妃可不是得恨极了秦妃了。
“秦若珊唱了也有半年了吧,可皇上未必知道,就算传到了他的耳朵里也未必见得会当回事”叶汐墨在心里撇撇嘴,她没好意思说就轩辕赋这样的男人,半年的时间过去,要是别人不提醒估计连秦妃是谁也要想不起来了。
自古君王多薄情。
可是平时不知道也就罢了,若是皇上心情不好时,突然有个人在她耳边一提,后宫有个女人每天晚上在院子里吟唱些哀歌怨曲,怕是迷信封建的帝王想不多想都难。你这是埋怨朕呢还是诅咒朕呢,真是晦气。
叶汐墨又接着道,“皇上本来就因着上次的事儿对秦妃不满,这次又让她知道这样的事儿,再加上枕头风一吹,这样的结果也不算稀奇。不过兰妃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把这事儿捅到了皇上跟前,这个女人,也实在是个有本事的”
何止是有本事,皇上的心情本就难测,今日好了明日又坏了,若说女人心是那海底针的话,那皇上的心恐怕是那深海一万米的回纹针了。就这样,也敢拿着皇帝的心情来作筏子,手段自不必说,胆气够大,运气也够好才行。
当然,兰妃这事儿能成还有很大一个原因,就是她足够了解轩辕赋封建自大又薄情的性子。上次彩络节,秦妃以小宫女撞柱自戕的代价保住了自己,让轩辕赋明知这件事她有很大的嫌疑,却不得不放过她以示贤明公正。可是帝王的怒气发不出来又岂是小事,心里定是留下了一根刺。
在皇上的心头留一根刺,可不是说着玩的,就像隐隐潜伏在人身体的病魔,随时都有可能发作丧命,这一点秦若珊已经用打入冷宫的代价来证明了。本来嘛,若是她老老实实地呆在自己宫里,皇上时间长了也就不记得还有这么一号人物了,就算再失宠也还是个妃,还有个女儿做依靠,下半辈子就算冷清些也总能安稳度过。
可是偏偏心太大,放不下过去那些繁华吹捧,急着复宠,选了这么一条路,忘了身后还有不少虎视眈眈想要噬她血的女人,结果把自己也折了进去,女儿也成了别人的。
到底是保命重要还是帝王宠爱重要,看起来很简单的一个问题,后宫里得有一半的女人说不清楚。
秦若珊输就输在没有认清轩辕赋这个男人啊,难不成还真指着他念旧情不成,就连当初艳冠后宫的沈盈眉,死了都没能让皇上眨眨眼,她又何德何能
识不清枕边人,识不清自己的女人,在后宫通常不会有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