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永安从未想过,自己对自己想娶的那个人有什么要求这个问题。他一直觉得,只要这个人够安静,够聪明听话就好。
可是,他也知道,陶蓉蓉问的,绝对不是这个问题。
“是什么样的人,又有什么样的关系?”陶永安慢慢地说,看着坐在那里,抬头看向自己的陶蓉蓉。她的眼中流动着温柔,一如母亲在时的感觉。
陶蓉蓉低下头,说:“哥哥,我知道你觉得不重要,左右你没有将那个人放在心上。可是,就算知道找不到那个合适的人呢,也总要试一试,尽量去找。”她的手指轻轻地,温柔地蜷缩在手心里,露出的是一个防备的姿势:“毕竟,是要过一辈子的人。如果找得合适,总比遇到一个不合适的人,然后相看两厌,却不得不一起过一辈子好。”
陶蓉蓉的笑容落在脸上,也仿佛让陶永安清醒了一点。
“你呀……”他想说陶蓉蓉是瞎操心,可是他也知道,陶蓉蓉是真的在关心自己。有了幸福生活的人,总是下意识地希望,身边的人也能过得更幸福。
最后他只是笑了笑,拍了拍陶蓉蓉的肩:“别想太多了。”
陶蓉蓉有些失望地看着他走了出去。帝王这条路不好走,但就算再不好走,陶蓉蓉也希望,有一个人陪着他一起,让他不要那么孤单。
时间仿佛一眨眼就过去了,转眼田间地头已经空荡荡的,树木落了叶子,却还有最后而不甘寂寞的花在这样的时候盛放开来。
陶蓉蓉随手掐了一支,听着陶家送了消息过来,陶三太太生了个儿子。
她派人送了贺礼过去,却不由自主想到陶大太太。她不久前才没了夫君,如今却看着三房添丁,心里面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
“那个人,还没有找出来吗?”洛成回来之后,陶蓉蓉揪着他问,“都已经这么久了,怎么还没有消息?”
洛成脸上有着明显的疲惫,听到她的问题,却只是温和地笑,将她圈在怀中,柔声道:“现在的证据,都不太够。若是那人断腕求生,最后也没法子将他连根拔除。”
陶蓉蓉听到这样的话,却有些失望:“若是,那人以后不再动了呢?”洛成说:“若是真的不再动了……毕竟是曾经一起的兄弟……”陶蓉蓉听着,就越发失望起来。
“可是死了的人都已经死了。”她这样喃喃说一声,洛成听得心疼,吻了吻她的额头,道:“陛下自有决断。”
陶蓉蓉决心不再去想这个问题,可是等到陶明涛的儿子满月的时候,她派人过去走了一遭,听的陶大太太形容枯槁的消息,心里面却更加是仿佛被针扎了一般地疼。
她请了陶大太太过来说话,对方尽管以守孝的理由推脱了两三回,最后却还是过来了。只是见了,陶蓉蓉却更加难过,对方如今不过二十多的年纪,却过得仿佛四五十的人一般了无生趣。她不由得就说了几句重话,说得陶大太太的眼泪顿时就落了下来。
“我知道,我知道……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要是他……什么人都好,为什么要是他啊……”她第一次哭喊起来。
陶蓉蓉垂了眼眸,道:“当初陶先生出事之后,我曾特意清查过府上的人,只怕是府上有人漏了消息出去,才给陶先生带来杀身之祸。”
陶大太太的眼神闪了闪,露出一点茫然来。“可是,我府上的人是清白的。”陶蓉蓉说,“我也曾经想过,是不是有人看到了,疑心生暗鬼才闹出这样的事情来。”
“后来也想到了,如果只是疑心生暗鬼,也没有必要非要置陶先生于死地。”她说到这里,不必再说,陶大太太已经明白过来。
当天晚上,陶家府上就报了两个逃奴到官府,陶家上下陷入悲愤的情绪当中。
第一个发现这件事的,不是洛成,而是陶永安。他第一时间就召了陶蓉蓉进宫去,凝视她良久,问:“陶家那个钉子,是你拔除的。”
他说得非常肯定,陶蓉蓉笑起来:“是,哥哥。是我。”陶永安平静道:“你知道那是朕特意留着来给那背后的人传消息的吗?”
“这样的一个人,传不了多少消息。”陶蓉蓉说,“已经是用过的弃子,留在那里,也不过是碍眼罢了。”
两个人对视,那样相似的眼中,流露出不同的情绪来。
最后,陶永安叹一声,当先放弃:“蓉蓉,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陶蓉蓉听到这样的问话,心里面反而涩涩的,低了头,声音也软下来:“哥哥,我知道我在做什么。”她平静地说,“我想将那个心怀不轨的人彻底揪出来。”
陶永安说:“也许他只是动心。”
“放任不去,他年必成朋党。”陶蓉蓉抬起头,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哥哥,做事不能瞻头顾尾,总要冒一点险。”
陶永安看到这样的她,气得笑起来:“你这样做,可曾想过洛成的感受?”陶蓉蓉回答得毫不犹豫:“他会支持我。”“如果不呢?”陶蓉蓉说:“那就不要他了。”
陶永安忽地低笑:“听到了吗?朕的妹妹说不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