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砚不语,脸上的线条却没有柔软,长宁公主抬头,倔强地保持着皇族公主的尊严和傲慢,“你有本事就杀了我!”
“我从不杀女人!”夏侯砚身姿笔挺,抽回了自己的剑,淡淡道!
唐诗垂下眼帘,不看长宁,不看阿砚,不看任何人,看长宁公主这个模样,估计是得罪康亲王爷了!
长宁公主忽地笑了,“我喜欢了你这么多年,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在我所谓的改变之后,你有没有一点点的喜欢我?有没有一点点的为我心动?”
“没有!”夏侯砚斩钉截铁道,没有半分留人幻想的余地!
长宁公主身子一颤,一连说了三个“好”字,惨然大笑,凄厉声音穿透唐诗的耳膜,“这个女人到底哪一点比我好?好到你连看我不看我一眼,不管我用什么办法吸引你的眼睛,你对我永远都是不屑一顾,夏侯砚,喜欢我真有那么难吗?”
唐诗看着长宁扭曲到变形的脸,淡淡道:“我来替他回答吧,你最大的问题是你从来没有认清过自己,你不明白,喜欢与不喜欢均没有办法勉强,当今太后和皇上都对你不薄,你若不是如此偏执,今日依然是高高在上的长宁公主,而不是阶下囚!”
长宁公主面目凄然,神情却骄傲如初,“阶下囚?你们赢了,自然可以以胜利者的姿态来嘲笑我了,成王败寇,我不过是要我皇兄能够醒过来,又或者是大权归为太子,皇权回归正统,有什么错?你们这些乱臣贼子,谋朝篡位,夺走属于我的一切,如今还在这里嘲笑我,你们有什么资格?”
夏侯砚的声音冰冷而残酷,“康亲王爷智谋远胜公主百倍,如今也是落得丢盔弃甲仓皇逃窜的下场,公主何德何能,以为可以染指宫廷争斗?”
长宁公主一怔,脸色愈加苍白,褪尽了血色,明白夏侯砚意有所指,宫廷政变,政治权谋,不是她可以玩得起的,就算贵为公主又怎么样?
看着夏侯砚的淡漠,长宁忽然放声大笑,“我本来生活在琉璃仙境,我皇兄是一国之君,可你们在背后图谋不轨,操纵郦沉鱼对我皇兄下手,坐收渔人之利,害他如今半死不活,生生毁了我的一切,我身为他最亲的皇妹,就算只有绵薄之力,也断然不会坐以待毙,拼死也不会让你们如愿!”
“那结果怎么样?”夏侯砚的神色始终不见波澜!
长宁公主立时语塞,恨不得将嘴唇咬出了血,满目恨意!
唐诗本想说,豫帝整天疑神疑鬼,猜疑功臣,奸佞当道,凭什么获得天下,得到万民的拥戴?虽说和景焕心中的宏图壮志有关,可是和皇上自己本身的狭隘胸怀又何尝没有关系?只不过此时,说这些话都没有意义,她也只是保持沉默!
长宁公主忽然诡异一笑,“如今我败了,也好,这再糟糕不过的人生,我也不想要了,能死在我爱了多年的男人手下,上天也待我不薄,你动手吧!”
“我说过我从来不杀女人!”夏侯砚背过身去,看着眼前的巨大舆图!
“哦?那你到底打算怎么处置我?不想为你娘报仇了吗?”长宁公主挑衅笑道,“莫非你想放了我?”
夏侯砚背过身去,声音冷淡,“长宁公主意图谋反,押解进京,交由大理寺审判!”
长宁银牙紧咬,“你好狠!”要她沦为万众的笑柄,千古的罪人,这比一刀杀了她还要难受,堂堂天家公主沦为囚徒,像以前她看到的那些狼狈不堪的囚犯一样,手镣脚铐,接受众人的嘲笑,唾弃,悲悯!
眼前开始模糊起来,忽然想起幼年的时候,合欢树下,那个紫缨羽冠的俊雅少年,鹤立鸡群,她一眼就看中了他,如此引人注目的少年,她满心欢喜,跑去找他,“我是长宁公主,你是谁啊?”
他正在和一群同龄的王孙公子练剑,甚至都没正眼看她,只冷冷说了三个字,声音尚带着几分稚气,“夏侯砚!”
夏侯砚?长宁公主歪着脑袋想了许久,直到身边的小宫女提醒,是夏侯府长子,她才恍然大悟,高傲地看着他,小小年纪就如此冷漠,还对她这位公主不敬?她正准备出声呵斥,可是他已经招呼同伴们走远了,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
曾经的少年,如今已经长成一举手一投足的出色将领,位极人臣,可不论在何时,他眼中从来都没有她的影子,从来都没有,一刻都没有!
到了这个时候,他还在背对着自己,连多看自己一眼都觉得不值,长宁公主垂眸,长发滑落下来,穿透发间的缝隙,忽然看见桌案前的森冷寒光,蓦然跃起,用尽全身力气抓起那把匕首,疯了一起地扑向一旁的唐诗,他不是爱这个女人吗?她就要和这个女人同归于尽,让他尝尝痛失挚爱的滋味!
唐诗看见长宁公主急速朝自己扑来,眼底充血,如同困斗的小兽一般,迎着那雪亮寒光,并没有躲避,反而缓缓闭目。
在长宁的匕首离唐诗身体还有一尺远的时候,一把寒光的长剑蓦然止住了她的动作,戛然而止,手中匕首因为突如其来的疼痛再也无力地紧握,掉到了地上,发出清晰的和地面撞击的声音,血一滴滴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