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接触到外公又爱又恨的目光,立即将眼神移到了别处,他也有他的苦衷,以前是母妃在世的时候,一直逼他读书,逼他学习治国之道,无趣透顶,如今母妃不在了,他虽然伤心,可是也因此有了更多的自由,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如同呼吸到了新鲜空气的鸟儿一样,唯一觉得不开心而且可恨的就是这国家大事实在令人烦忧不已。
原来母妃教导他一定要以登上太子之位为己任,他也一直以为做太子是一件威风八面的事情,可是真正做了太子之后才知道,每日面对内务府谏史官们没完没了的禀报启奏,他觉得实在烦闷无趣,还好诸事有十三皇叔打理,他只负责享受就行,要是没有十三皇叔,闷也闷死他了!
谁知,现在刚刚清平没多久,就又起了刀兵之祸,这些事情,他不懂也没心思管,能拿什么主意?
今天一大早就被人从龙床上拽了起来,听着满朝文武絮絮叨叨的声音,耳边嗡嗡作响,烦不胜烦,困意越浓,实在想睡觉,便起身道:“本太子累了,这些事情就全权交给十三皇叔决断!”
太子撒手不管,丢下一众朝臣面面相觑,还有宣定候又气又无奈的眼神,万般不甘道:“臣遵旨!”
靖江王爷寒声道:“逆臣景晖,引狼入室,祸及苍生,如今边关告急,众位大人可有什么御敌良策,以安社稷?”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夏侯父子身上,这种事情当然只能是三军统帅拿主意,夏侯尚也不负众望,沉声道:“十万大军如今已经渡过渭水,臣愿领兵出征,御敌于海门关外,请王爷恩准!”厢房中,唐诗给夏侯砚收拾行囊,拿出一件精致的战甲,真希望它能够被尘封起来,永远没有重见天日的一天,这副战甲,是他弱冠的时候,公公命人特别制造送给他的礼物,泛着银色的光,幽寒森冷,一眼便是心底生畏,是将军之物!
夏侯砚忽然抱住唐诗,声音低沉而平静,“不要难过,我会回来的!”
一句话让唐诗眼底发热,隔着衣裳,依然可以听到他强有力的心跳,忽道:“我想和你一起去!”
他身子微动,沉默半晌之后才道:“军中不允许携带女眷,最重要的是,那不是你应该去的地方,有的时候,我宁愿你永远都不要经历刀兵之祸,战火纷飞,见识那些生离死别!”
唐诗微笑,轻嗅他阳刚炽热的气息,与他十指相扣,“我想见康亲王爷一面,想当面问他,当年舅舅的事情是不是他做的?”舅舅死时,康亲王爷虽然尚未弱冠,但是在皇家,这个年龄可以做很多事情了,尤其是康亲王爷这样处心积虑的人物,不成功,则成仁,想要生擒这样的人,难度太大,她也想解开一直以来的疑惑而已,这或许也是最后一次见面了!
夏侯砚沉声道:“现在不行,父亲和我同时离开,你要留在京中,以策万全!”
唐诗心底一涩,将头埋到他怀里,不让他看见自己眼中的潮湿,“你是说长宁?”
夏侯砚感受到唐诗微微颤栗的双肩,柔声道:“虽然我怀疑,可是没有抓到半点证据,她到底是一国公主,没有确凿证据,也不能贸然行事,所以你要留在京中,见机行事!”
唐诗想起这些诡谲不明的事情,就觉得心绪翻涌,若是长宁公主的目的只是为了讨好夏侯夫人,入主夏侯府的话,那还好说,那若不是这样,如果她是南清国的内应,那影响就太大了,这件事背后一定有着特别的阴谋,她处心积虑,到底想做什么?
唐诗抬眸,看着他的俊朗侧影,他不是圣人,也不是神,做不到洞察一切,所以只能将这些事情交给自己,他才能安心去往前方,没有后顾之忧!
夏侯砚道:“娘那边我会……”
唐诗伸手堵住了他下面的话,“你放心,与军国大事相比,这些府中之事都只是小事,我也不过是惩一时之气,难道还能因小失大?”
他久久凝视唐诗,哑然失笑,“我就喜欢这样的你,有爱,有恨,有怨,有释,真实,醉人!”
夏侯夫人正在给夏侯元帅收拾东西的时候,婢女禀报,“少将军来了!”
话音刚落,夏侯砚挺拔的身影已经掀起卷帘,“娘!”
夏侯夫人看着一身戎装的儿子,有些伤感,低声道:“明天又要走了?”想起上一次差点没回来,夏侯夫人就不愿意他又出征,可是身为臣子,这些命运又岂是自己可以决定的?
夏侯砚挥手屏退了下人,出乎意料地给娘倒了一杯水,送到她面前,笑道:“娘辛苦了,歇会吧!”
夏侯夫人佯怒道:“无事献殷勤,你不是一直都只懂得疼夫人的吗?如今怎么还知道对娘好了?”
夏侯砚微笑,“我又要出征了,自然心疼娘在府中为我们日夜担忧,终日提心吊胆,儿子敬娘一杯茶是应该的!”
最近一直吵架,蓦然听到这么贴心的话语,夏侯夫人一时心底酸热,浅浅啜了一口,笑道:“你什么时候这么懂事了?莫不是怕你走了之后,我会欺负唐诗?所以赶来讨好我?”
“娘多虑了!”夏侯砚笑道,阿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