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暮春,可御书房里面的空气几乎凝结成冰,叫人从头凉到脚,在这里,前一刻,还兄友弟恭地有模有样,这一刻,已经呈现剑拔弩张,图穷匕见的紧张气氛!
夏侯砚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忽道:“微臣为皇上带来烦忧,是臣之罪,臣请求辞去羽林将军之职,恳请皇上许可!”
皇上闻言,脸上浮现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快得让人捕捉不到。
他心底虽在笑,表面上依然是一副冷然紧绷的表情,似乎处在极大的愤怒之中,其实这个时候,皇上根本没有必要这样故作姿态,因为齐公公等人已经匍匐底下,夏侯砚的目光盯着汉白玉地板,没人看见他的表情!
皇上叹息一声,君主的真正喜怒都在心中,他不会将愉悦表现的过于明显,良久才缓缓吐出一个字,“准!”
若是不知情的人,一定会认为皇上对于年轻将才的惋惜,恨铁不成钢,居然敢拒绝公主?现在好了,背上抗旨的罪名,若是保住性命,自然要付出不小的代价,这代价是什么?不言而喻,这夏侯砚还算上道,乖乖地交出了兵权。
以夏侯府的权势,还可以保证荣华富贵,一世无忧,以前的事情就既往不咎,若是一条道走到黑,以后有你好看的!
长宁虽然没嫁出去,不过皇上的目的已经达到,心中欣悦,表面功夫还是要继续做的,继续语重心长,“长宁公主的事暂且放下,朕累了,你先回府好好反省反省吧!”
夏侯砚起身,瞥见皇上唇角一抹极快的笑意,不动声色,“谢皇上,微臣告退!”“贵妃娘娘请回吧,皇上不见您!”内侍尖细的声音第一百零八次地出现在秦庄耳边!
秦庄满心失望,听说了夏侯少将军的事情,她心急如焚,如今唐诗身怀有孕,可谁也想不到就在此时,夏侯少将军居然被皇上削了羽林将军之职,罪名是抗旨不尊。
秦庄左思右想,求见皇上一面,她和唐诗的关系,皇上早就知道,也不必避讳,如今赶来,求皇上网开一面,还有那些虽然身处深宫,却也能听到不利于少将军的流言蜚语,秦庄只想恳请皇上彻查此事!
可是看着那扇紧闭的门扉,秦庄也无计可施,皇上从来没有这样拒绝过她,自从她生了小皇子之后,皇上甚为喜欢,对她多有奖赏,可是今日对她的态度来了个大逆转,等了这么久,连面都见不到!
玉儿道:“娘娘,皇上今日怕是不会见娘娘的了,不如奴婢先陪娘娘回庭芳阁吧!”玉儿是个机灵的小宫女,看这架势,知道皇上是铁了心不会见娘娘了,便出言劝道。
秦庄仿佛没有听到,从昨日起,夏侯少将军,便不再是少将军,也不知道如今阿诗怎么样了?
夏侯砚,这个心底久远的名字,久到她自己都已经快忘记了的名字,再一次飘了出来!
四年之前,飞雨蒙蒙,也是这样的时节,她随着娘去城外的寺庙进香,回来的路上,居然遇到了几个无赖,见她貌美如花,色胆包天,公然调戏于她!
谁能想到,天子脚下,还有无赖敢这样公然调戏良家妇女?几名家丁和丫鬟欲上前保护娘和她,可是很快就被打得鼻青脸肿,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无奈之下,她只得表明身份,称自己是太傅之女,企图震慑他们,可是竟惹来他们更加放肆的笑声,娘想保护她,却也被推搡在一旁,她想要过去扶起娘,却被牢牢抓住,动弹不得!
情况万分危急之下,一白衣男子从天而降,仿佛神祗,她还没有看清楚他是怎么出手的,那几个之前还耀武扬威的泼皮无赖就开始哭爹喊娘!
秦庄吓得呆住,惶恐不已,惴惴不安,直到一个好听的男声响起,仿佛春风拂过水面,“姑娘,你没事吧?”
秦庄慌乱之下,蓦然抬头,竟然惊得呆住,好一张翩若惊鸿的脸,宛如坚玉,眉峰如剑,神情清冷高傲,风华绝代!
见秦庄怔怔看他,他唇角勾出一抹淡笑,“姑娘!”
他随行的人赶来,将那几个惊恐的无赖拎去了官府,见已然没有了危险,他并未停留,很快就转身离开!
看着他颀长秀雅的身影渐渐消失,秦庄久久反应不过来,直到贴身丫鬟上前,“小姐,那位公子是谁啊?好帅啊!”
许久,秦庄才从震惊与惶恐中走了出来,可是从那以后,那白衣公子广袖翻飞衣袂翩翩的身影就留在她的深闺梦里!
她一直都知道谢明正喜欢自己,可是,自从见到那位白衣公子的潇洒与风华之后,她才蓦然明白,什么是心动,原来世上真有一见倾心之说?
她常常以为,像她这样冷艳端庄的女子,是断然不会像别的女子一样,仅凭一面之缘就去喜欢一个人,现在才知道,她也会。
后来,娘见她常常魂不守舍,茶饭不思,知女莫若母,娘叹息一声,派人去打听那位公子到底是谁,知晓了那公子的身份,却不忍告诉她!
娘虽然没有说,可秦庄自己也还是知道了,终于,在一次王公贵族的宴会上,再一次见到了他白衣翩飞的身影,这才知道,原来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