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要下床还有些困难。
毕竟伤在那么致命的位置。
“喝汤。”她在床上放了一个方凳,将汤放上去。
“尝尝味道。”她拿起勺子放到他唇边,他也会吃,但就是不动也不说话。
展晴语仍然自顾自地说着话:“你说我们以后要不要改名换姓呢?毕竟现在我们已经是个死人了。或者我们可以想想比较好听的姓名?”
他还是不说话。
展晴语擦了擦他的嘴角:“要不你干脆叫殷墨好了?还挺顺口……”
眼珠动了动,看向她。
眼眸中倒映着她喋喋不休的小嘴,她仿佛仍然不懈怠地继续跟他谈着话,完全不管他根本不说话。
为什么她还要留在他身边?
就因为他替她挡了一箭吗?
还是,只是因为同情?
“你不必照顾我。”他忽然打断了她的话,“这一箭当我还那孩子的命。你我从此互不亏欠了。现在我什么也不是,只是一介白丁而已,你不必管我的死活。”
展晴语正在低头盛汤的手顿了顿,接着又是一勺汤喂入他口中。
“我们还是夫妻。”她仿佛完全没听到他的话:“夫妻,就是要不管对方是否贫贱,是否病痛,是否垂垂老矣还要互相照顾的那种人。”
轩辕墨一怔,他眼底有一丝苦涩闪过。
他已经一无所有了。
“有件事,其实我一直瞒着你,没有告诉你。”她忽然笑了起来,像一朵在黑暗中瞬间绽放的雪莲花,几乎瞬间让他的眼睛染上光亮。
“知道我为什么一直不肯告诉你三少的身份吗?其实,我跟他结识还是因为叔叔……”
她简单把事情大致跟他说了一遍,中间他一直在听,也明白了。
他一直错得离谱。
她为他准备了很多,为他做了很多事情。
那时候她接管了剑魂,就为了他的安危着想一直想帮他培养势力。
现在听她一说,过去的许多谜团也就一一解开了。
而当她为了他做了她能做的一切的时候,他却给了她那样一件残酷的礼物。
轩辕墨垂眸,他只觉得自己心口又绞痛起来。
悔恨,懊恼都已经无济于事了。
他对她心存愧疚,对那个孩子心存愧疚。
而他现在,更加配不上她了。
她有她的人生,也有爱护她的人。
那个顾忘,会比他更好照顾她的。
“所以,我们之间根本没有信任可言。”他转眸:“从开始这场婚事不过就是个错误罢了。”
展晴语握拳:“怎么,你后悔认识我了?”
轩辕墨看向她:“对,我希望我从来没有认识过你。”
如果没有认识过,也就无所谓爱。
如果没有爱上她,也就无所谓心痛。
如果不是忘不掉她,也就无所谓思念。
她直视着他,眼睛里有什么东西瞬间碎裂了。
空气瞬间紧绷起来,似乎有种僵硬的感觉。
他后悔认识她?
展晴语心中一痛,为什么这种话从他嘴里说出来,竟然比千刀万剐还要来得难受?
思思不素后妈,自己顶锅盖跑,那啥咱是亲妈,大结局不远啦。
“你没有后悔的机会了。”她霸道地扳过他的脸,对视:“遇上我,就注定了你就是我的了。”
她用狂妄掩盖自己背后的伤痛。
轩辕墨淡淡道:“我们不是夫妻了,我已经写了放妻书。”
“要休的话也是我休你,不是你休我。”她端起汤碗:“把汤喝完。”
她仿佛又像个没事人一般了。
不管怎么样,他肯说话,总比什么都不说好。
轩辕墨敛眸,麻木地喝着汤。
待他吃完之后,她低头看了看他胸口的伤:“该换药了。”
展晴语拿了干净的纱布等物过来,药是霍鹰已经调好的了。
霍鹰好像已经易容去山上采药去了,说是能够让他伤口尽快复原,恢复体力的药材。
“你迁就点,我给你换药。”她说着略微让他半坐起,枕着枕头靠在床了上。
她半靠在他的胸膛,指尖灵活地解开纱布,小心翼翼地用药水揭开那些沾到肉里的纱布,好半天才解开。
他的伤口不再红肿了,好了些,但等过两天结痂了,大概才能下地行走。
他低垂眼帘,看着她安静地给他换着药,时光仿佛倒流回到了他们曾经在一起的美好时光。
如果人生能够这样简单地停住在那一刻,该有多好?
可是,他还有什么可以给她?
他太累了,再也不愿再爱情中挣扎。
他的手臂微微一动,想要环住她,然而,终究停在半空中。
像他们的关系!离得如此近,却是天涯之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