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到了,范东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好像要把在火车上十几个小时的憋闷呼出胸腔,不是修那那么多的高铁吗?怎么火车上还是这么多的人。出站口那里一群人已经围了上来,一阵“包车吗?要票吗?住宿吗?”的声音把范东淹没起来。
好容易逃过这群人的围堵,在前方拦下了张出租车,闪身上了去,“师傅,去老机械厂家属区”司机师傅暗呼倒霉,等半天拉了这么一近活,发动汽车开了出去,也不搭理范东。
这也随了范东的意愿,近乡情怯,几年没回来了,高昌市的路变宽了,路灯更亮了,汽车的行驶也更顺畅了,但范东的心情却是起起伏伏,忽明忽暗。
工作两年多,打了一年多的杂,好不容易被副总看中调到了项目组,还不到半年公司股东发生变动,原先那个看中范东的副总也离职了,范东却很受伤的被踢了出来,拿着不出众的简历四处找工作,在被拒了两三个月,范东终于扛不住母亲一通又一通的电话,卷起铺盖卷回了家,只是总有灰溜溜的感觉,回去该怎么面对自己的爸爸妈妈,唉!
到了,老家属区到是没什么变化,路边的杂草已经长得很欢实了,路灯也只亮了两三盏,整个路上一片昏暗,更显得老家属区的残破。范东没只是埋着头,生怕被熟人看见,快步走到自家门口,鼓了鼓气,拉起门环敲了起来。
“回来了,回来了!”隔着个院着也能听出来老妈的欣喜,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哗,门开了,老妈熟悉的面庞闪现了出来,范东强压下涌上鼻子来的酸意,嗫嗫的说:“妈,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快进来,快进来”老妈的声音都好像蒙上了一层雾气,儿行千里母担忧,儿子出去了多久,自己这个做母亲的就担心了多久,眼前的这个儿子,小时候谁不说这小子聪明,虽然也皮也闹,但学习上从来没让老俩口操过心。
谁知高二那年,被几个坏孩子一板砖拍脑门上,在医院昏迷了三天,吓坏了老俩口,病好出院之后就发现这孩子不爱说话了,人也显得木木的,学习上也落下来了,别人说这孩子不是被打坏脑子了吧,吓得老俩口带着儿子到省会大医院一通检查,都说没问题这才放心。
老妈心里想着,唉!木就木点吧,怎么招也是娘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现在儿子在外面几年终于回来了,把母亲欢喜的,一把抢过了行李,一手拽着儿子往屋里走。
父亲已经站在堂门口,以前记忆中挺拨的身姿已经有点微驼,范东在父亲面前站定了身形,低沉的叫了一声:“爸!”说完就低着头,一副做错事的孩子样。
父亲一摆手,“快洗洗脸吃饭吧”说罢转身进了房,母亲带着范东进了屋,一转身就去洗手间把毛巾拧了出来,铺平在手上就要给儿子擦,范东赶忙接了过来,自己擦了几把,母亲一边含笑的看着:“看这瘦的,外面吃的不好吧?快吃饭吧,菜都热了好几遍了,妈给你做了最喜欢吃的红烧排骨。”
餐桌上已经摆满了一桌子的菜,母亲一边忙活着给范东夹菜,一边絮絮叨叨的问范东在京都的生活情况,父亲转身从屋里拎出一瓶老口子酒出来。
“对啊,小东,你今天也陪你爸喝一杯,来,给你爸倒上。”母亲拿出两个杯子,范东接过来,先给老爸倒上半杯,自己也倒满了一杯,父子俩都没言声,一口把杯里的酒都干了。
“都喝慢点。”母亲说着给爷俩碗里夹上菜,一边对范东说:“回来就好好歇一阵,工作的事你不用操心,你爸已经跟你大堂哥说过了,让他帮你张罗着。”
大堂哥是范东大伯家的老大,大伯范国强,比范东父亲足足大了十岁,范东还有个姑姑。范国强当年从农村招工到了农机厂,认识的大娘,当时大娘的父亲是工业局的副局长,范国强在老丈人的帮助下很快当上了农机厂的副厂长,改革开放的时候大伯下海做起了建材生意,算是先富起来的一部分人了。
大娘为人比较尖酸势利,当时范东的奶奶一个人在农村,考虑到年纪大了与是接到城里,奶奶在大伯家住了没几天,就因为大娘说什么也不去了,后来几年一直是在范东家住着的。
范东初三那年奶奶不小心摔了一跤,后来半年基本上就是瘫在床上了,是老妈前前后后的侍候着,后来眼看奶奶快不行了,大伯一家上门了,范国强当时说老人不在长子那里怕影响不好,要把奶奶接过去,老爸也就同意了。
范东只记得大伯把奶奶接过去的第二天就故去了,老爸老妈跟着忙前忙后的累了好几天,后来才知道葬社上收的礼帐就有十万,大伯家一分没给,大娘还逢人就说老人的事都是自己家办的,兄弟姐妹都指望不上,老妈因此在家怄了好几天的气。
当年的正月初一,按当地风俗当地老人故去第一年初一那天都去长子家凭吊,范东一家和姑姑一家一大早就赶了过去,可被大娘堵在门口,说是今天一些领导什么的要来,话里话外还刻薄的说这些弟弟妹妹不能帮哥哥的忙还净添乱,当时姑父就翻了脸,扭头就走掉了,自此范东一家与大伯家也没什么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