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青阳眼望着阴沉沉的天空,默然不语,瞧着寒菱急切地带着期望的眼神,良久后,他沉吟着说道:
“寒菱,既然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就让他过去吧,你既忘记了从前的事,就说明了这是天意,天意如此,我们不应再去追究了,人,应该朝前看,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看你现在就很快乐,这已经很好了。”
他喃喃说道,神情落漠而带着淡淡的忧伤,寒菱的心益发不安起来,如若不是遇到他,或许她真的会算了,可现在这一切却像无数个谜语一样,弄得她心思沉沉,怎么可能算了?如果不弄清楚二年前所发生的事,她如何心安?
“青阳哥哥,我记不清以前发生了什么?但你知道寒家班吗?寒家班被满门血冼,现只剩下侥幸活下的我和娘,你说我有责任知道一吗?”
寒菱痛苦地说道,眼中含泪。
“什么?你说什么?寒家班满门被杀?”苗青阳无比震惊地问道,脸上忽的像纸一样白,身子轻微颤动起来。
寒菱郑重地点了点头。
苗青阳脸上闪过一丝可怕的光,他痛苦地闭上眼睛,一拳狠狠地砸在树干上,仿佛陷入了无边的回忆中,眼神痛苦而又无助,不知过了多久,他慢慢地转过了身,对着寒菱,轻言浅语道:
“寒菱,你放心,我一定会查明事情真相的,如果事情真是那样,绝不会姑息坏人。”
说完深吸了口气,担忧地看着寒菱道:“你怎么会到了银王爷的身边?还做了他的小跟班。”
寒菱只得把那日闹市栎阳街头发生的事以及后来的经过简单地说了下。
苗青阳听完后毅然摇头道:“不行,寒菱,你不能呆在银王爷身边,这样太危险了,你听到过关于银王爷的各种传闻了吗?他妻妾成群,暴戾乖张,荒淫无耻,成天戴着面具,你这样跟在他身边,就算变脸了也很危险。还是快离开吧。”
寒菱无畏地一笑道:“没用的,我已经卖身签了一年活期,拿了他的银子,只能呆下去了。\"
苗青阳闻言长叹一声,脸上闪过一丝愧色,忽然想起了什么,忙说道:
“婶娘现呆在清心庵也不是长久之计,这样吧,我这二年也积余了些军响,你先拿去安置好婶娘,再想个办法赎身出来。”
寒菱忽的轻笑出声来,说道:“青阳哥哥,我娘的事我会想办法的。至于银王爷,你放心,他奈何不了我的,合约已签,岂能反悔?更何况仅此一年而已,一年后我就会走出王府,重获自由,到时再把娘接出来,好生过日子,你就放心吧,银子,我是绝不能要你的。”
说到这儿,顿了顿,带着丝苦涩道:“青阳哥哥,前段时间我在栎阳街头见到了寒柳姐姐,寒柳姐姐对你痴心一片,望你莫要辜负她。”
寒菱边说边一眨不眨眼地望着苗青阳的表情,她想确定他是不是真的爱着寒柳姐姐。
苗青阳的神情高冷莫测,可他眼神流露的痛苦跟寒柳姐姐如出一澈,哎!他们果然还是相爱的,寒菱心酸地想道。
难道当年娘竟然为了维护她而拆散了他们,年少不懂事的她却当了个可耻的第三者,寒菱不由面露愧色,忍住内心莫名涌现的酸楚,急急地掉转了头,匆匆朝银若宸的行宫走去。
那个梦中的俊男,那个承诺要让自己做皓命夫人的飘缈男子是青阳哥哥吗?还是自己痴心错付,一厢情愿地傻傻地认为青阳哥哥原来是喜欢自己的呢?
实在太头痛了,剪不清理还乱,寒菱狠狠地摇了摇头,发誓不再想这些儿女情长了,目前首要的是赚银子安置好母亲,然后想法查明刺杀寒家班的凶手,还给寒家班二十几条生命的一个公道。
行宫卧房内,银若宸正坐在案桌前整理文案,虽说天下太平,可南冥国整日在边界虎视耽耽,不容忽视,而对于现有军营的改革却让他颇费心思,如何成就一支百战不殆的军队一直是他的终极目标。
寒菱站在门外徘徊着,不敢进去,今日白天她让他当着众多军士的面丢了脸,损坏了他的威严。而且,她,她竟然还趴在了他的身上,这是不是又犯了他的死忌了呢?
心下惶惶然,门口笔挺地站立着几个军士,寒菱想跟他们说说话,可他们一个个面无表情,目不斜视。
寒菱挠了挠头,犹豫不决。
每天这个时辰她的责任便是伺侯他更衣上床歇息,然后她才能在他卧房的那个角落里,一张狭小的床上躺下来歇息。
“进来。”殿内传来他平静的话语声。
寒菱愣了下,左右瞧了瞧,这是叫谁?是叫她吗?
“还不快滚进来。”屋内银王爷没听到脚步声,不由加重了语气,话语里透着明显的不耐烦。
“是。“
门口再无他人,应该是叫自己吧?寒菱暗忖着,只得硬着头皮答应道。
悄悄朝里走去,宫纱灯的光圈影射出她长长的身影,袅袅升起的烟雾一圈圈扩散开去,若隐若现,很快消失不见,房内静悄悄的,寒菱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