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笑了。没错,自己没本事的时候只能巴着他靠着他,那是没办法。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他不在了,自己终于可以摆脱这段窝囊的经历。从今以后,看谁还敢用异样的眼神看自己?
端木偿扬咬牙切齿的道:“你死的好!”他一把扯掉碍眼的灯笼,任由它掉落在地。火苗吞噬了单薄的绸布,也映出了端木偿扬心里最黑暗的部分。
现在道静死了,他的所有一切都是自己的了。这么想着,他昂起头大步跨进舒苑。然而当他还未走两步,刚刚瞥见硕大漆黑的棺椁一角,他本该高兴的心里却生出一丝恐惧来。再看这金玉满堂的舒苑,好似一只张大了嘴巴的老虎,下一刻便要将自己吞噬殆尽。
端木偿扬惊恐的连连后退,慌乱中脚步踉跄跌倒。他不顾身上的伤痛仓惶的爬起来,御剑飞起,直奔西北方向而去。
两个时辰后他到达的,便是所有事件的起始之地:缑山。
陷入安眠的端木家半夜被惊醒,端木夫人疑惑的擦擦眼睛,才看清眼前这个长高了一头的儿子。不过……
“哭啥?整天就是这个怂样!”
端木老爷也在家,看到儿子惊慌失措的样子,连忙出声询问。
“爹。”端木偿扬膝盖一软,隔着门槛就跪了下来,忍不住放声大哭:“爹,孩儿怕。”
“到底闯了什么祸事,快说!”
端木偿扬被亲娘的质问问懵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抽抽鼻子嗫嚅道:“道静死了。”
“道静?”端木夫人对他印象还很深,她听到这个消息,吓得一把把端木偿扬拽进了屋,紧紧的关上房门。
子夜乌云蔽月,晚风抽动树枝发出凄寒幽咽。端木偿扬看到了灯火,连滚带爬的上前紧紧的守住,心里安定了一点,这才把事情的原委禀告给爹娘。
然而待他说完,端木夫妇两个再看自家的儿子,不免又惊又怕。
端木老爷思虑片刻,试探着问道:“这事,你到底有没有参与?”
“没、没……”端木偿扬声音低了下去,然而在父亲关怀的目光下,他鼓起勇气坦白道:“只有一点,一点点。”
端木老爷登时惊住了,他第一反应是看向自己的夫人。夫妇两个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真的不知该说点什么好。
“我是造了什么孽啊,生了这么个孽障啊……”端木夫人放声大哭,没哭两声胸口一梗,昏死过去。
端木偿扬吓坏了,在端木老爷连声的呵斥下,才回过神来,慌忙跑出去请大夫。
一阵忙乱,待到端木夫人情况稳定下来后,天际已经泛白。
送走大夫,端木老爷关上大门。严肃的逼问端木偿扬道:“说实话,你到底参与了多少?”
刚刚只说了一点点娘亲就气成了那个样子,端木偿扬左思右想再也不敢多言,避重就轻的道:“孩儿只是把玄逸上仙离开的消息透露给了道静的仇人。真的,您相信我,他们本来就有仇。”
“唉!”端木老爷无比失望的长叹一声,看着端木偿扬拱肩缩背的样子,本不忍训诫。但身为父亲,有些话他觉得不能不说。
“逆子!为父为了全家的生计常年奔波在外,不指望你光大家业,能够在家老老实实孝顺母亲就算是没有白养你一回。平常已经再三嘱咐过,你娘身子不好,不要违逆她惹她生气。你可倒好,学仙学道,都学了些什么糟粕?”
面对父亲的斥责,端木偿扬羞愧不已,低下头暗自抹泪,说不出话来。
端木老爷想等他的回答或者申辩,然而儿子的头越来越低,却仍是不吭气。他深感儿子不中用,痛心的道:“你去学仙,为父同你娘不指望能长生不老。只盼你能够学有所成,我们在祖先面前也有光彩。没成想,反倒惹上了人命官司。早知今日,还不如让你在你大哥手底下多摔打两年。唉!”
他长叹一声,拍着端木偿扬的肩膀语重心长的道:“你也大了,要是有点男儿志气,自己闯的祸,就别带到家里来。报喜不报忧这点道理你还不懂得吗?”
这本是正理,父亲说的不错,然而端木偿扬的心头如同被刀子狠狠剜了一下,既闷又空。他非常想说点什么,脑子里却是一白空白。他只得含着眼泪,自己拉开门栓,刚打开门忍不住回头看向自己的父亲:“可是娘她……”
“要是真关心你娘,就学出点真本事来给她看!”
“……孩儿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