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静的额角抽痛不止。就这么一小会儿功夫,就是这么一小撮人,给他带来的震惊比过去十五年加起来还要多。
他见到了金虹连山,下意识回头看去。果然,门口出现了云苏仗剑临风的飒爽英姿。
今天是什么日子,你们凑得这么齐?提前商量好的吗?
道静无力的按按额角,唤来侍从招呼这班贵客。
不过王宫中的侍从却早已经备好了酒宴。
秋风过境,沃野遍地金黄。王宫中还有些尚未凋谢的晚菊,今日差不多都拿来布置在宴会厅中。同挂着灯笼一般鲜艳果实的石榴树摆放在席间,使得各个座位相对独立。乐师远远的坐在厅堂外的帘幕后,随着众人的入席,合奏出一曲《安世乐》。
道静不同于以往,今天选了个主位左侧下首的位子,他的另一边坐着云苏。在他们的对面是清虚真人和鹿箭。
金虹连山身份最重,居于清虚真人上首,刚坐下没一会儿就顾自出去了。他的身旁主位还空着,不消说那是勇烈大王的席位,不过此时他还没有来。
这样精心的安排布置,说明蒙慕早就知道今日会有此局。道静默默思忖,安逸的日子果然让人心神散漫,原来自己才是大梦未醒的人。
云苏与他多日未见,虽然不定期的有着联络,但多半是他单方面传递些消息。对于道静这段时间的状态,无论是从身体上还是心理上,他又都是一无所知。
然而今他是身负要务而来,顾不得闲话叙旧。靠近了些,开门见山的把自己近期的发现与见闻讲给道静。
“从祖洲回来后,师叔带着苏上卿去了玄天。我本来打算回东岳,可在途中却发现了玄逸上仙的踪迹。”
云苏若不是跟在后面再三的确认,也很难相信自己见到的人是玄逸上仙。
那是在中原一带,长安。起初是从身形上认出了他,可他当时的行为太古怪了。以玄逸上仙的法力,若在人间行走,断然不会让任何人见到。可他穿街过巷,闯进了许多人家。有好几次都被发现,差点起了冲突。
就连自己跟着他半日,他都完全没发觉。
云苏担忧,玄逸上仙有这样反常的举动,很有可能是发生了一件大事。
“上仙出关后,你是见过他的,他法力恢复的如何?”
道静被问住了。师尊出关的时候,与自己见面开头就说起去上清天修行一事。道静当时心里老大不乐意,接着又谈了几件要事,也就没来得及往他的伤势上想。
向来以为自己的师尊无所不能,后来想问的时候,也觉得他当时看着与平常无异,没往其它方面想过。
云苏认为,玄逸上仙的法力已经大不如前了。
一路游荡至长安的郊野,玄逸上仙停下了脚步。他或许是有些累了,在路边寻了个茶寮坐下来休息。茶寮又破又小,他与一伙年轻人同坐一起,看上去随和极了。
那几个年轻人中有一个被唤作同叔的,指着不远处树上拴着了驴子,吩咐身边的书童去给他把车套卸下来。
“秋日了,天气还这么燥热。仔细照料些,当心它病了,咱们就要饿肚子了。”
原来这人是个穷书生,和同窗合伙买了头驴子,给人拉脚挣钱贴补学资。
仆人应声而去,空出个位子来,他往边上挪了挪。不小心撞到了玄逸上仙的茶碗,茶水倾出泼了上仙一袖子。
“恕罪恕罪,在下鲁莽了。”他从腰间扯出条灰哒哒的汗巾来赶忙给玄逸擦拭衣袖。
不过玄逸的心思似乎完全没放在这上面,他轻轻一躲,自己甩了下袖子,登时所有水渍都消失不见了。
同叔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也知道这长安乃是天下最繁华的所在,这一年多来眼界开阔了不少,明白世间有高人。
当即站了起来,恭恭敬敬的行礼,道:“恕在下眼拙,冒犯了。”
玄逸这才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定睛一瞧,忽然笑了。他看得出来,这人从眼神中就透着纯朴和老实,区区小事,算得了什么。
当即无所谓的让他不要自责,招呼他坐下。
问道:“你不在家乡务农,千里北上来长安所为何事?”
同叔一听,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当即喜上眉梢。
“在下虽居于穷乡僻壤,幼时也念过两本书。年满弱冠后,觉得该长些见识,便来长安在太学读书。”
没想到,这个年轻人还挺有上进心。玄逸上仙以为他必定胸有大志,想要有番作为。存了这个认定,玄逸上仙随口考了他几句学问。
可同叔背不出来,腼腆一笑道:“在下师从许大夫,学问不精,仅仅略通大义而已。您就不要为难我了。”
“师长所授固然为经史典籍,更多的在于学习的方法,能够通达义理便是不俗。”玄逸问他:“对于尧舜之政怎么看?”
同叔答道:“尧帝与舜帝乃是自开天辟地来,贤明圣德的君主。历代帝王皆效仿其仁政,吾辈学子皆以其言行来正己。在下认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