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羽盖仙车还未走出东岳的范围,刚到苦山,就被烛龙拦了下来。
“额自宴席上就发现了你在袖中藏了他,适才又听说你想送予连山。实话说来,他自己尚且需要照顾,不如你将这个小狸猫赠予额吧?”
玄逸有些惊喜,又有些不解,问道:“烛龙大人您要他何用?”
烛龙哈哈一笑道:“额有一徒儿,名唤天愚,乃是感应天地正气所生之神灵,独自生活在钟山好多年咧。拜入我门下后亦是一人修行,未免孤独,就让这小东西与他做个伴呗。”
这话是大实话,然而玄逸显然不放心,他温和一笑道:“大人爱徒之心,玄逸理解。然此灵物偷喝了金虹兄杯中的琼浆,又在我身边半日受仙力浸染,已窥天机之妙,假以时日必能有所修为。就此做一玩物,未免委屈。”
烛龙主意已定,掷地有声的保证道:“额舍这话,固然想要为天愚寻一玩伴,但同时额也想让他在朝夕相处中,体悟怜悯与慈悲。将来使他懂得兼顾法理与人情,不致太过刚烈。这小东西额带了去,也可收他入门,同天愚一样对待,你放心就是咧。”
再三的保证下,玄逸总算松口,他把酣睡的小猫咪轻轻的放在了烛龙大人的手中,郑重道:“既如此,便托付于大人,万望善待于他,玄逸感激不尽。”
真相水落石出,蒙慕一拍大腿,连连咋舌只怪沈灵霄不争气。
所有事实串连成一线,很显然,沈灵霄拜在烛龙门下修行有成,意气风发的出门闯荡,曾经遇到了一个极好的机会。
玄逸上仙亲自制造的机会。
他一定是知晓沈灵霄的行踪,特地让讙大人从蜃族的祭坛里偷走了紫练青仪,让他有机会为蜃族寻宝。
如果没有后来的波折,他一定是会在某个合适的时候,让紫练青仪自然而然的出现在沈灵霄面前。使他顺理成章的成为蜃族的大恩人,并且执掌这个强大而又忠诚的部族。
可惜啊,没想到玄逸的一番苦心尽付东流。不能说他眼拙,只能说沈灵霄命不好。
蒙慕由衷的为这个薄命的公子感到惋惜,然而话说了这么多,他还是惦记着最重要的部分:“所以说,当初他回钟山,是干了什么惹得烛龙大人发怒?”
沈灵霄干了一件欺师灭祖的坏事,他偷走了烛龙身为魔尊的印信!
虽然烛龙已经卸任,但他还留着专属的印信作为纪念。凡是执掌此印信的人,不仅能够畅通无阻的出入魔界,还会因烛龙的余威受到格外的优待。
现在想想,当初沈灵霄走的,应该是讙族的那一道门。
那魔界中应该很多人都见过沈灵霄的,可是,自己与化蛇不止一次会面。同为魔界妖主的她为什么没有觉得自己眼熟?
蒙慕决定暂时放弃这个想不通的问题。
现在知道了,蜃族认定了自己的神物流落在外。他们的大方向是对的,紫练青仪那时是在魔界之外的天台山。可是如果沈灵霄想要进入魔界,也可以拜托蜃族为他打通关节,完全没必要冒那么大的风险。
唯一的解释就是,沈灵霄在为蜃族寻宝的途中,拐了个弯,兜回了魔界。他找到了饕餮,以烛龙的名义,办了一件事。
具体什么事就不得而知了,但他能感觉到这件事与饕餮的死必定有所关联。
他后来留在堂庭之山,在人间大肆搜罗孩童,并训练他们成为黑衣人。又亲自参与了蒙氏的灭族一案,害得镜仙沦为邪魔。不仅如此,还间接致使杨哈娜的部族顶上了巫蛊的罪名,同样遭受了灭族的天谴。
最可恶的是,要是没有他,自己不会受那么多罪。
蒙慕气不打一处来,这件事终归到底,就是沈灵霄的错。他好好的钟山弟子不做,跑去做什么黑衣人头领,脑子有病吧他?
“你是没见到那些黑衣人的样子,本来个个都是棒小伙子,活生生给弄成个癞蛤蟆样。蒙氏招他惹他了?我就是蒙氏唯一的幸存者诶,就是他害得我一个亲人都没有了!亏他还身为烛龙大人的弟子,就是魔界的妖怪们也不可能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如果我是他,早就抹脖子上吊了,还配活着吗?”
这话说的老仆心中一痛,他捻起袖口抹抹眼角,长叹一声道:“天愚公子给我的回信里,也是这么说的。”
“他说什么?”蒙慕奇道。
“他说,十二年前,灵霄公子自知罪孽深重。携印信回归钟山,在烛龙大人面前,自刎谢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