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来道静情绪不高,马明生生怕他会反悔,忙不迭的告了辞。
回去的路上他越想越觉得气闷,总觉得自己好像错失了什么重要的信息。脚步一停,立在云端不肯走了。一众刑官急刹车,差点没栽下去。
“大人,您内急?”
“去去去。”马明生没好气。
“你们先回吧。”
“啊?”刑官摸不着头脑,紧跟着问:“那您是还要去找道静公子?”
马明生打定了主意,袖子一卷断然道:“本大人要夜探酆都!”
酆都不分昼夜,从阴司大帝到鬼差从没有休息这一说。因此所有人都是无血色的脸顶着对黑眼圈,乍一看比牢里的鬼还瘆人。
马明生到的时候,天愚正窝在阴冷的班房里,就着油腻腻的灯盏与管事核对账目。今次年中盘点出了大事件,酆都十大神兵从一到七都不在!
天愚面沉如水,急急的拎着钥匙亲自前去查看。马明生发觉得自己像个倒霉星,到哪儿哪儿出事。当下站也站不住,坐也坐不稳,惴惴不安。
“天愚,要不要紧啊?”
“无妨,多半是外借未归还。”天愚重新落座,翻看着一卷帛书。密密麻麻的大篆记载的是一柄短弓。
“长幽?”
天愚扫他一眼:“见过?”
“好像是。”马明生想了想道:“听竹音妹妹说岳父前段时间提起过。”
见天愚奇异的盯着自己,马明生不明所以:“这么看着我干嘛?”
“没有。”天愚麻木的转回头:“只是对你称呼夫人的方式感到有些惊讶。”
“天愚啊。”
“怎么?”
“其实……”马明生高深莫测一转头,漫声道:“不是所有人都像你那么惧内的。”
“……你还有事?”
马明生一声叹,小溪流水般把他接任来的大小事讲给天愚听。
白幡扎就新鬼哭,永夜唯有灯如珠。天愚安慰他:“过段时间就好了。”
“话虽如此说。”马明生收起抱怨的情绪,认真的同他商量将来的出路。
天愚生来就是神灵,不说能做多么大的功业,但也总不至于粗布麻衣熬死在酆都吧?
“我去了趟天台山,听说现在玄逸上仙不出关,南岳神君把持着金庭。当初你被贬就是因为他,或许可以请岳父走走他的门路?”
“明生啊,你这么说就是还没摸透他老人家的脾气。”天愚兼着徒弟和女婿的双重身份,颇为自信的指点道:“岳父大人最是豪气,他看不惯仙家那种面善心傲的做派。他甚至能跟玄逸上仙称兄道弟,但是碰到南岳神君就权当没瞧见。你说为什么?”
马明生傻眼:“为何?”
“很简单。”天愚释然一叹,缓缓道:“我以前总说玄逸上仙不讲道理,可是公平的讲,所有上仙中他最心软。别人不惹他,他绝对不会主动害人,这其实就已经称得上是君子了。他当时受伤濒死,刚一醒来就赶去北帝处请求息事宁人。我现在落到这步田地是咎由自取,心里一点都不怪他。”
玄逸伤重时的情形马明生是亲眼所见的,这位上仙性格如何他是了解不多。可单凭他快不行的时候还在为天台山的将来做打算,就很让人敬服。仙人大多比较敬业,可能都是向他看齐吧。
“他是做了师尊的人,任何事都会留一点余地。算是给徒弟做榜样,也是想给他铺一条好路吧。至于南岳神君,据传他从神农时便为雨师,向来独御真道以制仙神,为了维护天道秩序可以不吝手段。我的事最好就此打住,万不可惊动他。”
这番话,马明生着实思量了几遍,倒也认同的点了头。
玄逸上仙与南岳神君的行事风格殊途同归,本质其实还是“仙道贵生,无量度人”,实难说谁好谁坏。只是他没想到,天愚来酆都遭这一回罪,心胸与眼界倒是放宽了不少。
话虽如此说,可谈到吴越天愚仍旧坚持收回杀伐之权。马明生简直有些糟心,当初要不是为了这个,天愚肯定还在休与山稳稳坐镇,自己也不至于天天走在刀尖上般提心吊胆。
天愚这么说是有原因的,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中天台山是唯一一个不受雷霆都司管制的所在。上清律、神仙玉格他都认可,偏偏对酆都黑律充耳不闻,把个吴越快要做成个无悲无苦长生之地。
别个仙人,巴不得把这些琐碎事推出去,就玄逸偏要亲力亲为,他不累谁累?
死生循环乃是天理所在,世人一辈子就是受苦来的,哪有什么长乐?这不是屏蔽掉酆都鬼差能解决的问题。况且天下爱闹事的人就那么几撮,哪里有空子他们比谁都看得清。
举个例子:在吴越杀死一位下神,会遭天谴,永世不得超生。在外边呢,只有天谴没有后边的部分。如果谁跟个小神有仇,大可把他骗出吴越境外动手。
这种事犯到谁的属地,就是哪位仙神的麻烦,同样也是玄逸的麻烦。到了时候一考核,大家都减功。不如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