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翠的眼圈红红的。
“二大伯!”张大勇猛地站起来,大声说:“你的心情我理解,你是为了补偿我失去亲人的痛苦和对日本鬼子的仇恨。可是您想过没有,我不能再给家乡父老添累赘和麻烦了,我不能再给部队添累赘和麻烦了啊!”
李义强此时彻底地理解了张大勇的心思。
是的,张大勇为了这场抗击日寇的战争,失去了所有的亲人!为了不让日寇的谍报分子进一步得逞,他是绝对不会再考虑自己的婚姻问题的!那样就可以轻装简从地跟日本鬼子进行搏斗拼杀和周旋——他现在已经把自己的一切置之度外,一切为了这场抗日战争!
李义强无论如何忍不住激动,他站起身来,来到张大勇身边,抽了一下鼻子,说:“大勇,我的好兄弟,我们全连同志永远和你在一起!”
沈二爷如坠五里雾中。
“喔,大勇,是你相不中翠翠?”沈二爷抖擞着手再次站起身来说道。
李义强迅速走过来握住沈二爷的手说:“大爷,您老人家听我说,张连长是怕连累您啊,您老想想,大勇带领加强连把日本鬼子的一个精锐部队给消灭得干干净净,只牺牲两个人却换得100多条日本精华骨干特种军人的命——这不要说在太行山和华北战场上所罕见,就是在整个中国战场上,以如此小的代价取得如此大的战果,也是极为少有的,这好比是在侵华日军总部的心窝子上扎了一刀啊,日本鬼子疼啊,所以他们为了报复和报仇,就不惜血本下大赌注瞄准了张大勇啊,他们近不得张大勇身边,就照着张大勇的亲人下手!这群连畜生都不如的东洋鬼子简直令人发指!”
屋里又重归平静。大家义愤填膺地听着指导员的话。
李义强接着说:“大爷,您想,在这种情况下,张连长还能再同意这门亲事,把您老人家往虎口上送么?”
“啊?李同志,看你说那去了,我老汉活这么大年纪也不是少僧了,我等着他们狗日的!”
“大爷,您老听我说。”李义强说:“当然我们也加强了防范。我们的部队上上下下,还有根据地的游击大队和堡垒村交通站堡垒户等等。但是,敌人和敌人的线人十分狡诈,他们总是在暗处,我们侦察连要对付明着和暗着两条线上的敌人,那暗线上的敌人让我们防不胜防,血的教训够惨重啊!”
沈二爷拍拍胸脯说:“我既然应允了就不怕他们个狗日的,我这把老骨头练了多半辈子少林长拳,就等着他们个狗日的来找我呢!”
李义强无论如何说不服沈二爷,就朝张大勇望过去。
经过了一场大的战斗,经历了这么多的磨难和伤痛,特别加强连的这一班人马犹如经历了炼钢炉的锻造和历练,大家包括王岗在内,都成熟起来了,都成为了一个个钢打铁铸的军人。在一切严肃场合,包括连里举行任何会议,再没有人象以往那样乱插话结舌,更没有人随意发言——老八团特别加强连正在朝着正规化的路子不断迈进——这支队伍正在变成一支响当当的特种铁军!
此情此景王岗他们不能再随便说话,他们认真地听指导员和张连长说话。
这时,张大勇慢慢地站了起来,走上前去再一次紧紧地抓住了沈二爷的手,随即说了一句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话——
“二大伯。您放心,翠翠您就放心地交给我吧。我会让您老人家满意的。”张大勇握住沈二爷的手说道。
“啊,对啊,我就说么,你爹要是活着的话,也会同意这一门亲事的啊。”沈二爷高兴地眼睛又一次湿润了。
在场的所有的人都鼓起掌来,然而,张大勇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场上立时鸦雀无声了。
“大家听我把话说完。”张大勇说:“首先,我是翠翠的叔叔,当然有责任和义务保护她的。”
“大勇你胡说什么啊?”沈二爷说:“翠翠从今以后就是你媳妇了啊,翠翠,今后你大勇叔,不,张大勇就是你的男人,你要好好地伺候他,翠翠,你听到没有?”
翠翠连忙点点头说:“爷爷,我听到了。”
“翠翠。”张大勇喊道:“我是你叔,你是我的侄女,你还很年轻,我会给你找一个好男人的——这里的好男人有的是!但是有一条,这里的任何男人跟你成为夫妻,必须遵守两条——”
“大勇!”李义强阻止道。
这时候,沈二爷竟呆呆地张大了嘴巴——他看出了张大勇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跟翠翠成为夫妻的——他失望的眼神里发出了散乱的光。
屋内静得出奇。
“大勇!”李义强再一次提醒大勇道:“今天这件事情暂且放一放,放一放,大家吃饭,啊。”
说着就朝刘六虎使了一个眼色。刘六虎喊道:“上干粮!”
这时候炊事班的人端;着一箢子馍馍进了屋门,然后就放在了桌子中间,随即又端上了炖土豆炖白菜和萝卜炖羊肉——都用瓦盆盛着,热气腾腾的。
大家不言声,拿过馍馍就要开吃,但是,沈二爷却直直地看着张大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