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暴雨中伫立片刻,脚步凌空一转,遁入风雨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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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玉祥趁着夜色走回书房,这两年他都是宿在书房里,五房夫人的房间是一步也不去了。
白天一场豪雨,他无法带领家人上山挖掘,干脆让大家休息一天,妻妾心里都在谢天谢地,这两年白嫩的小手已经被锄头铁楸磨出老茧来了,可老爷就像疯了一样,每日鸡鸣头趟,便把一家子叫醒,像赶狗一样往山上赶去。
过惯了锦衣玉食的五房夫人都向赵玉祥抱怨过生活的艰苦,赵玉祥只是闭着眼睛一言不发听着,听完后把手一挥,让夫人们马上离开,遇上不肯离开,死缠烂打的,便把脸一板,让管家赵旉将夫人们赶出去。
一来二去的,吃过瘪的几位夫人都不敢再向老爷抱怨了,只能再心里哀叹着此生命苦,遇上了一个疯子夫君。
有一天大夫人在山上摔了一跤,伤了膝盖,干脆趁机撒泼,指着赵玉祥破口大骂:“你这老家伙这段时间是不是失心疯了,你要金子可以让仆人上山挖啊,为何定要叫上我们呢?老娘一只脚已经踏进了棺材,还要被你这个老疯子折磨!”
其余的是个夫人一起睁大眼睛看着她们的老爷。
赵玉祥唯有扶着隐隐神生痛的腰,把眼一瞪:“快快起来你这个婆娘,金子是我们赵家的,自然要赵家人亲手挖掘,你受不了这个苦,大可以领一纸休书回去,我不拦着你。”
此言一出,大夫人顿时脸色才白,一纸休书!这般绝情的话老爷也说得出口,我们可是少年结发,三十年的夫妻情分啊!
几个小夫人做好做坏上前将差点哭晕过去的大夫人劝住,赵玉祥看看心头觉得不忍,可望天上一看,一股冷气又很是自然地从脚底升起,那个想精灵又像鬼魅一样的小岚仙子,说不定正躲在天上看着呢?衡量一番后,唯有大喝一声:“哭什么呢你们,还不扛起锄头进洞去?是不是要我都写一纸休书给你们?”
此言一出,五位夫人再也不敢吭声,唯有扛起锄头铁楸,含悲忍泪走入洞内。
过往这种粗活是由奴隶们一力承担,如今落在这家娇生惯养的富贵人家头上,工程效率不消说是慢了好几十倍,幸好那位小岚仙子从来不现身催促进度,赵玉祥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家里人在洞内偷懒打瞌睡,一天下来,只是抬出十来筐的泥土算作交差了事。
其实此刻赵玉祥心里也在怀疑着,主上留下的这一条遗言是不是出错了,这座后山,自他父亲那一代便开始挖掘,几十年过去了,沙子泥土倒是挖出了不少,可金子却是连影子也见不着,这洞穴越挖越深,眼看着整座后山都要被掏空了,那传说中的金子宝贝可是一样不见。
那位小岚仙子说的明白,这山里的东西原本就是她的,现在不过是借自己一家人的手,将这物事取回来而已。
可那究竟是什么物事呢,这仙子有通天的本领,只要用手指头一指,将这座后山移开,宝贝不就马上现形了么?何必要自己拖家带口的亲自挖掘?
赵玉祥尽管在心里瞎琢磨,可在行动上却是一点也不马虎,这两年来真的是洗心革面,完全变了一个样,因为他是亲眼目睹了那位小岚仙子的神奇法力,心有余悸来着。
自然这份恐惧只能留在心底,赵玉祥对谁也不肯说实话,看着昔日熙熙攘攘的山庄渐渐沉寂,他心里极为不是滋味,但又不敢发作出来,在这内外煎熬两重摧残之下,他那头原本油光闪亮的黑发迅速发白,额头上的皱纹也愈发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