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晨跑啊?象你这样锻炼身体的人现在就连年轻人,也已经不多了。”县上派下来找郑明谈话的干部,在广场门前遇上了出来晨练的郑明。
“这都是在部队养成的习惯,几天不跑,就有点受不了。”在部队,体能得到了很好锻炼,转业到地方工作就不一样了,有时开会晚了,起早就起不来了,有时下村调研,和村民聊个没完,或处理农村纠纷,累了,也起不了早,锻炼就少了,但晨练的习惯,他还是没有忘记。
郑明回想起这个人的谈话,心里就老大不舒服,好在他顺利地平息了家庭风波,心情还不错,否则,就可能尴尬了。找郑明谈话的领导是一个年轻的科级干部,他说话大大咧咧的:“退居二线真的很好,于国、于家、于自己都是一件大好事,不知道我说的有没有道理,也不知道对准备退二线,或已经退二线的各界同仁们有没有半点的益处,我只是祝愿天下所有的人,包括一线、二线和没有在线的人都能天天快乐。”
说得挺好听,做得却不怎么样。相当一部分“转非”领导干部,工作经验丰富,业务技能娴熟,“转非”后却派不上用场了,造成人才浪费。一些有思想,有能力,身体好,年纪轻的干部早早地从领导岗位下来,另外再提拔领导干部,人为地抬高了干部整体职级,无形中增加了人力成本与办公成本,他不是不知道。
还有,那不公平竞争,打击公务员工作积极性,他也虽身在其中,但不是当事人,浑然不觉。由于“退居二线”有明确的年龄界限,使得一些公务员算着年轻干工作,看到提拔无望,眼见要“转非”,工作积极性就大大下降,甚至走向**的歧途。这种输在年龄上的选拔,是没有公平可言的。不少“转非”干部仍年富力强,希望能再继续承担一部分工作,可是,往往得不到满足,甚至还可能遭遇非议,什么“有福不知享、要退了还妄想掌大权……”等等伤心刺耳的闲话就会随风飘散,“人走茶凉”,也就立竽见影。
其他干部看着“转非”领导干部享清福,自己却忙得要死,待遇又低,心理也不平衡,以致出工不出力。
新岭的班子全换了,红莲去了王添乡,改任党委书记,原王添乡副乡长王老五到新岭乡当乡长,原县委办公室副主任人事局长李大成的小舅子吴大富被派到了新岭任党委书记,从而宣告那个野心勃勃的陈大浩的梦想破灭了,气得他第二天就把辞职书送给了县委组织部,部长命干部科长找他谈话,说,对他另有重用,他还是问能不能留在新岭当书记,科长说,不可能。陈大浩转身就走,直接去了新岭开发区工程总公司,受到了绿姐的隆重接待。
比起陈大浩,郑明就牛不起来,他年纪大了,虽然有陈鸿晴,不需要他养家糊口,但他还是丢不下那份来之不易的薪水,那怕是低声下气,忍气吞声,也不愿去吃“软饭”。
他想起退二线后评优秀时的情景还常常叹息,叹息人情的冷暖,但残酷无情的现实渐渐使他想明白了:人嘛?大多数都那样,势利。自己没权了,当然人家就不用再假惺惺的拍你马屁了,这时人表现出来的就是赤*裸裸的自己,也只有这时才能认清人的真面目。
好在他能够从心里欣然接受这种事实,觉得从此可以远离官场,平心静气地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既然他想继续为开发区的事业贡献力量得不到支持,就想蹲在办公室写点东西,回忆回忆过去,尤其要总结总结从政以来的经验教训,为后人留下点精神财富。可是,让他预料不到的新的心痛又一次将他击的粉碎。
新来的党委书记吴大富在新岭的一处所谓的黄金地段买了新办公大楼,大家都很高兴,郑明也觉得没什么不合适的,因为这毕竟是单位的喜事,况且,也结束了部分干部租房在外办公的历史,本来就是他如果续任即将要着手实施的计划。
搬家那天,郑明早早来到单位,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等着搬到新办公楼去,他的欣喜全表现在他笑呵呵的脸上。大家都高兴地各忙各的,郑明到各个办公室转转,看到谁要帮忙的,就伸手去帮一把,此刻的他已经不是以前的领导了,在大家眼里只是一个极普通的同事,所以,谁也没见外,有人帮忙,求之不得。
眼看着搬家公司搬了领导的搬干事的,一个个房子都搬空了,可就是没有人来搬他办公室里的东西,他急的在房子里转来转去。整栋已转卖给供销社的老办公大楼已经搬空了,最后只剩下他们几个退二线的,其他几个早就不来了,只有郑明在那儿干着急。不一会儿,搬运工来到他的办公室,他想终于搬我的了。想不到搬运工却告诉他:“那边领导安排说让我们来搬还在你办公室新领导要用的办公用品,交代您自己的东西,放着再说。”
郑明僵在那里,半天说不出话来,眼看着搬运工把自己当初看着买的老板桌椅搬到楼下去,两个搬运工边搬边议论着:“这老领导真可怜,听说是退二线了,现在买了新办公楼,连他的办公室都没有,唉!当官原来也不是一辈子就被人捧着的,你说也挺怪的,那新楼明明有多余的房子,为什么不给他一间呢?”
“……”郑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