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明看到他眼中的痛。我知道他是关心我的,我以为那一刻,他已经接受了我这个妹妹,却原来又是我自以为是的空想吗?
身体上的伤口已经愈合,就像宗伯孤注所说的,用了最好的伤药,伤处的皮肤光滑如初,没有留下一点疤痕。可是此时此刻,我真的希望那疤痕还在,我要亮出那疤痕,让眼前这个男子看看。就算我不是他的妹妹,至少也是曾经舍命救他的人,难道他真的忍心如此伤我吗?
“如果,我一定要现在去见皇上呢?我一定就是要去破坏皇甫嫣然的好事呢?”
“你——”
他语滞,我却又轻笑了起来。他疑惑地抬眸,“雪儿,你在笑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在笑什么,只是提醒他道:“皇甫将军,请你搞清楚自己的身份,你要弄清楚现在你在跟谁讲话。说明白点,不过是皇家的看门狗而已,我也是你的主子之一,你凭什么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还有,你真的以为,你能够保护皇甫嫣然吗?”
他的脸在刹那间变得苍白,仿若没有想到我会说出如此伤人的话。我昂然与他对视,曾几何时,他们在伤我的时候比我此时更甚,却为什么没有人感到震惊呢?他终是移开目光,安静的眸子垂下,“贵妃娘娘,榴花林内阴寒,请娘娘回宫!”
我哧笑着。
这样的借口也能想得出来?
我转身向白色风亭而去。听到皇甫鹿鸣又紧追两步,急急道:“雪儿,你别这样了好吗?你现在不过是恭辛子的影子,你我的心里都清楚,你根本不是真正的恭辛子,后宫里的生活不适合你,如果你想出宫,我还是愿意想办法送你出宫……”
我再次停住脚步。站定。
“出宫?”
“嗯。只要你愿意,我愿意送你出宫。”
“我现在的身份可不是从前的宫婢身份,是皇帝的女人,你若送我出宫,万一被发现的话,你不但会一无所有,还可能变成成囚犯,甚至连累到家人……”
他的目光蓦然变得凝重,那双眸子如黑翟般明亮,像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气,“雪儿,只要你能够放下仇恨,只要你过得开心,我愿意为你舍弃所有,我便带了你去,浪迹天涯去过些,没有烦恼的生活……”
“够了!”
我真的太气愤了,竟然忘记宗伯孤注和皇甫嫣然就在不远处的地方。等到我蓦然发觉的时候已经晚了,他们的目光都向我和皇甫鹿鸣看来。事到如今,便只好转身面对他们。
我和皇甫鹿鸣边往风亭走去,边愤愤地用又急又低的声音说着话,“你宁愿为了皇甫容华携我私逃,也不愿意我伤害了她,做你的妹妹真的很幸福!不过我很忌妒,你知道忌妒是会让女人发疯的吗?你越护着她,我越是难过,越是不服气,越不能见她好!”
我知道他一定有话要说的,可惜已经没机会说了。因为我们已经到了离风亭很近的地方。皇甫嫣然乖巧地走出风亭,朝我微微福道:“臣妾见过贵妃姐姐!”
昨日,还当众揭穿我不是恭贵妃,今日却叫得如此亲密。
她既能做出这样的表面功夫,我当然也不能比她差,虚扶一把,“容华妹妹不必多礼。”
两人目光对视之时,却见她眼中明显闪过一丝怒容。
我在心中暗笑,她可能怎么也没有想到,有昭一日,竟然要在我的面前躬身。
再看向宗伯孤注时,却见他淡眸茫茫,根本就没有看着我们,而我也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刚要跟他见礼,却听他转向皇甫鹿鸣说:“朕不是说过了吗?要单独陪嫣儿赏榴花半日。你怎么能让别的人进来?”
“末将失职!”
“那还不快送贵妃娘娘出林!”
“是!”
皇甫鹿鸣走到我的面前,“娘娘请!”
我没有理会他,而是慢步进入了风亭。宗伯孤注又用带着点不屑和冷漠的目光看着我,他仿佛早已经将我从外到内的看透,而我曾数次在他这样的目光里体无完肤,自尊崩塌。
如今,这目光仍然让我如同凋花般,肌肤被一层层地剥落。
皇甫嫣然在风亭外惶然唤了声皇上。
她大概是在疑惑,我如此的违逆圣命,为什么宗伯孤注还不生气?其实只有我知道,此时此刻,他其实,已经要将自己的肺气炸了。
因为我又用那种,他最不喜欢的眼神在看着他了。
只是这次,他没有愤愤然地吼出来,“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朕!”
“今日,违了圣命,只是因为刚才听到皇甫容华吟诗给皇上听,臣妾也忽想起一首有关榴花的诗,并且也想吟给皇上听,不知皇上可否给臣妾一个机会?”
皇甫嫣然大概越想越觉得刚刚对我的客气,实是不值得。这时便冷了脸不屑地道:“你要吟诗便回兰陵殿自吟好了,干么非要皇上听呢?如果宫中每位妃嫔都如你贵妃似的,想吟诗时便要皇上来听,那皇上每日里还不被烦死吗?”
宗伯孤注也显得很意外,犹豫了下,却是没有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