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慧一字一顿:“武媚娘。她根本没有陪同高阳公主去会昌寺修行。”
送走徐慧妃,长孙冲气不打一处来:“可惜啊,鸿胪寺一案之后,咱们埋在宫里的眼线就被拔了个干净。否则这武媚娘秘密回宫一事,也不用等到惠妃娘娘来告诉我们。”
长孙无忌叹道:“古有妖妃妲己、褒姒,各个皆是闭月羞花、沉鱼落雁之貌。帝王天子,专宠一人,都是亡国之兆。”长孙冲问:“父亲,武媚娘一介女流,无名无分,朝中无人,孩儿不明白区区一个她也值得父亲如此大动干戈吗?”
长孙无忌说:“区区一个武媚娘?冲儿你有所不知,武媚娘此人绝不简单,你想想看,太子、吴王、高阳公主、房玄龄均与武媚娘交情甚好,怎能说她朝中无人?况且,四子夺嫡前前后后,她知道的事太多了。事到如今,为绝后患,老夫也只能以退为进,做出破釜沉舟之举了。”
殿外台阶上,长孙无忌一人独行,面色严肃,步步有力,拾级而上。定睛驻足看了看“政务堂”三个大字,整整衣冠,遂入殿。
身后一片空寂。
李世民坐在案几前,李治侧立他的身畔,手拿一本奏折,像是在商议什么。见长孙无忌进殿,李治上前迎接:“舅父。”李世民抬眼,见长孙无忌神色有异:“王德,赐坐。”
长孙无忌面色严肃,快步上前,跪拜道:“陛下,太子,臣今日前来是要问问,陛下为什么出尔反尔,置大唐江山社稷于不顾,将武媚娘接回宫中!”
李治听到,面露不安,他瞥眼长孙无忌,又看向李世民。李世民显然料到会有这一天,长孙无忌从他的脸上看不出表情。李世民淡淡地:“你听谁说的?”
长孙无忌上前一步:“陛下,星象一说不可轻视,武媚娘此人八字带邪,已然威胁到江山社稷,陛下不可掉以轻心!”李世民避而不答,反问:“朕问你话呢,如何不答?”
长孙无忌又一步上前,慷慨陈词道:“陛下即使不承认臣也知道,陛下用的歙砚狼毫均出自武媚娘之手,净初池凉亭内还有一曲《凤求凰》!”
李世民听到这里勃然大怒,怒目圆睁,起身将手中奏折狠狠摔下去,拍案喝道:“大胆长孙无忌!竟敢派人在宫中监视朕!”
长孙无忌镇定自若:“陛下息怒!臣不敢!只是陛下专宠武媚娘,已有积怨,武媚娘回宫之事早已传扬开来,何用微臣监视?武媚娘此人深不可测,臣深怕姑息养奸,搅我大唐气数,乱我朝纲社稷。”
李世民听及此,已然愤怒不能自持,双手攥拳。长孙无忌再上一步:“臣恳请陛下即刻下诏赐死武媚娘!”李世民气愤不已,一手撑着案几一手指着长孙无忌喝道:“无忌——朕不许你这样诽谤她!”
长孙无忌低头拱手继续说:“陛下,从臣刚才踏入政务堂之时起,已上前三步!即使是不行君道的晋灵公,大夫谏言,上前三次,忠言相劝,晋灵公也会纳谏。难道陛下,竟要为一个小小宫人武媚娘,毁了一代圣君的名节吗?”
李治听至此上前:“长孙大人,你先是无凭无据诽谤父皇的侍女,接着竟将父皇比作荒淫无道的晋灵公,治儿不明白,今日你到底意欲何为?”李世民回首道:“治儿,不要对你舅父语出不敬,妄下断语。”
李治只好道:“治儿知错。”
长孙无忌没想到太子李治也会为了武媚娘下了这样重的话,马上跪拜泣道:“陛下,臣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一片忠心,为大唐黎民百姓,江山社稷。若是魏大人在此,一定也会规劝陛下、太子不要被一叶障目,不见森林。”
李世民语气稍缓:“辅机,魏卿上谏从来是非分明,从未有你这样一意孤行,以偏概全之辞。”
“好,如若陛下不听臣劝,执意要留武媚娘在宫中,臣再也无颜在朝中立足,只有辞官养老!还请陛下三思!”长孙将官帽摘下。
听到辞官二字,父子二人一时无话。
长孙无忌继续陈词:“陛下,臣早年承蒙高祖皇帝垂青,授臣渭北行军典签得以辅佐陛下,不可不谓披肝沥胆,忠心耿耿!当年长孙皇后告诫臣不可依仗‘椒房之宠’复执国政,是陛下御赐《威凤赋》赞臣佐命之功,后授臣为司空。陛下之恩臣没齿难忘,长孙无忌在朝为官三十余载,抱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之心,今日便豁出这一生的戎马,求陛下好好掂量掂量臣的份量,是不是在你心中,比武媚娘还轻?”
长孙无忌言罢,目光坚毅直逼李世民。李世民见他将话说绝了,沉吟半晌,不知如何对答,突然有声音从屏风后传来。
武媚娘一字一句朗声道:“口口声声为国家社稷鞠躬尽瘁,敢问长孙大人真的没有半点私心吗?”长孙无忌面露惊讶之色,抬头,看见武媚娘从屏风后缓缓走出。
长孙无忌没想到武媚娘会出现在政务堂,愤然起身道:“武媚娘,君臣议事,你凭什么屏后偷窥。”李治见武媚娘竟在这个节骨眼出现,赶紧朝她轻轻摇头,眉头紧锁,示意不可。
武媚娘并不畏惧,神色镇定,笑言道:“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