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媚娘也执伞在二人身畔:“高阳妹妹,你可能不会理解,信仰对于辩机而言,就像江山之于你的父皇。他空虚的时候,你用你的爱情填满了他的世界,现在,他的师傅回来了,带给他崇高和理想。他是用这些经文启迪自己,找回神圣和纯净。”
高阳摇头:“你们没有权力评判我与辩机的爱情。武如意,你是很勇敢,但你也很胆小,胆小到不敢把握自己的命运。你的爱人不要你了,你便不敢坚持,更不敢接受一份新的爱情。”
武媚娘:“我……”
高阳又道:“三哥,我明日便要面见父皇,把我和辩机的爱情说给父皇听,他一定会像宽恕你和林苏苏一样,宽恕我们。让辩机还俗,赐给他一个官职,赐给我一份自由,这样我会得到我的爱情,辩机也不会埋没他的才学。”
李恪扶住高阳的肩膀:“高阳妹妹。”
寺内的佛法声还在继续。
高僧玄奘传法:“……如是灭度无量无数无边众生,实无众生得灭度者……”
高阳公主似乎想到了什么,推开李恪:“为什么我要等到明天,我今天就去见父皇。”高阳在雨中疾走,李恪不断的拦她。媚娘大喝:“李恪。别拦她,她若想辩机今天死,你就让她今天去。”
高阳一听这话,便募得站住了,转身问媚娘:“如意,你这是什么意思?父皇能赦免朝廷重犯林苏苏,为何就不能成全我和辩机?”
武媚娘上前道:“公主,你自己编织的世界太美好了,可现实是你已经有了驸马。”
高阳不听:“你也知道遗爱他另有所爱,他和我都被束缚在这个婚姻中。况且,三哥已有妻室,父皇不是一样默许了他们。”
“公主,你又忘了,在现实的世界里,男人能拥有的,女人终其一生也无法拥有。”武媚娘的心结也在于此。李恪拦住怔怔的高阳:“妹妹,父皇是宠爱你的,但还没有爱到愿为你的行为蒙羞。”高阳在李恪的怀中嘤嘤的哭了起来。
媚娘柔声道:“公主,有些爱情,不能一辈子拥有,片刻芳华,却值得一生珍藏。”
玄奘法音似穿墙而出:“……须菩提,於意云何,可以身相见如来不?不也,释尊,不可以身相得见如来。何以故,如来所说身相,即非身相。佛告须菩提,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则见如来。”
大雨滂沱。伞上的侍女图亦被打湿,金粉红颜纷纷落泪。
三人矗立在雨中,均被佛乐佛声触动心弦。
禅舍内昏暗如晦,只有案旁一盏油灯在黑暗中跳跃闪烁。微弱昏黄的灯光之下,依稀可见禅舍的清雅素朴,一律青色格调。一张孤床独对案几,静谧简约。辩机于案前埋头多卷经文中,左摆梵文经书,右铺宣纸,正手执毛笔,专心致志将梵文翻译成中文。行写间,双眉一蹙,忽然想起什么,于是将笔放下,起身而出。
此时,一黑衣人隐于禅舍房顶之上,见辩机穿过庭院入对面经室,于是敏捷翻身,从窗而入辩机禅舍。黑衣人在舍内迅速翻找,将案上经卷翻落一地却未发现所寻之物,于是放眼观寻禅舍,却发现床头石枕于昏暗中发出几点幽光。
黑衣人凑近一看,发现石枕有隙,撬开一看,内有一宝函,竟是玉片流苏、螺钿香珠所镶,璀璨夺目。黑衣人咬牙切齿自语:“陈公公说的没错,世界尽皆男盗女娼,就连这佛门之地也未见得清净,今日,我杨青玄就代佛祖惩治你们这对狗男女。”
只见杨长史丑陋的面容,又添了几分阴冷邪恶。 忽然听见院内有人走动,心下一惊,杨长史眼疾手快,将宝枕收入囊中,复从窗户翻上房顶。
庭院月光皎洁,辩机抱着一摞经卷往自己的禅舍走去,仿佛见有一黑影从自己的禅舍内出来,心下一沉,急步推门入室。
“糟了。”
他一眼便瞧见石枕半开,其中的宝函已被人取去。
辩机露出了惊恐的神色,颓然坐在床边:“果真是情劫难过,公主啊公主,你可知这最后的馈赠会要了贫僧的性命。”这时从经室传来木鱼敲击声,平静沉稳而有节奏。
辩机自语道:“莫不是我佛以此度我?”遂盘坐禅床,双手合十,眼睛微闭,背诵心经:
“……应无所住而生其心,诸微尘非微尘,是名微尘。世界非世界,是名世界。三十二相,即是非相,是名三十二相。”
面上恐慌之色逐渐趋于平静。
长孙无忌与长孙冲二人面对桌上之宝函,脸上阴晴不定。长孙无忌一指宝函:“高阳公主生性放荡,任意妄为,与会昌寺辩机之事,老夫也有耳闻。这御赐的陪嫁宝函正是他们二人偷情的证物。”
长孙冲担心道:“只是这来路不明之物,父亲甚少利用,怕惹出祸端。”长孙无忌阴险笑道:“高阳现在是房玄龄府上的公主,武媚娘犹在他二人的保护之下,更不用提吴王李恪与他们走的很近,若因此函能一箭三雕,老夫也顾不得那许多了。”
“只是如何证明这宝函是从辩机处得来?”长孙无忌捋须道:“你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