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图大志。如今斯人已远在天边,唯有空留牵挂。但宫中的侍书女官武媚娘于女儿有救命之恩,然她在宫中却前途未明,****走在风口浪尖,女儿已发誓效忠于她,不能让她在宫中孤掌难鸣。”
阎立本叹气,感怀:“春盈啊,你从来都是为别人而活,去了一个孤傲自大的李泰,却又来了个神秘莫测的武媚娘。你在宫中这如履薄冰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春盈看看父亲,郑重其事地:“为别人而活……也许从父亲将女儿遗弃在街角的那天就注定了。因为在我心里,无论谁给予的一点点恩惠,一丝丝关怀,女儿都会加倍的还给他。”
阎立本无言以对,只好尴尬地拍拍春盈肩膀。坨坨在荒园里找了一株鲜艳的野花,走过来递至春盈手中:“不哭,不哭!”春盈接过野花,父女二人看他憨憨又羞赧的样子,不禁破涕为笑。
昭陵依九嵕山峰,凿山建陵,地势坐北朝南,南来暖气聚止,北来寒流可抵,且左有青龙,右有白虎两道山梁,泔河,泾河,渭河三条大河环绕,近处有山间可见龙脉活水。
陵园尚未完工,但已有森然肃穆之意,让李世民顿有暮年之感。只见阎立本、阎立德兄弟二人正指挥工匠凿昭陵六骏浮雕,李世民引着武媚娘、李恪前往一观。
李世民:“这东面的首骏是特勒骠,黄马白喙微黑,毛色黄里透白,是突厥族的一位特勒赠给朕的。朕曾骑着它打宋金刚,一昼夜接战数十回合,连打了八个硬仗。”
看到刚刚刻出来的题词,李恪放声念:“应策腾空,承声半汉;天险摧敌,乘危济难。”
昭陵地势高耸,放眼望去,一马平川,在太极宫住久了的媚娘也不似往日那般心中烦闷,问道:“陛下,那西首这匹呢?还有这个兵卒是谁?这首诗,提得是‘紫燕超跃,骨腾神骏,气詟三川,威凌八阵’。”
李世民转过身,深情的抚摸浮雕马身:“这匹战马是飒露紫,而这个人呢,是朕的侍臣丘行恭。那是朕帅唐军和王世充在洛阳决战于邙山的事情。有一次朕乘着飒露紫,为了亲自试探对方的虚实,协同数十骑冲出阵地与敌交锋,随从的诸骑均失散,只有丘行恭跟从。当时朕年少气盛杀得性起,与后方失去联系,被敌人团团包围。”
李恪笑了:“这个故事小时候听父皇讲过很多次,说时迟那时快,王世充突然追至,流矢射中了“飒露紫”前胸,危急关头,幸好就是这个侍臣丘行恭赶来营救父皇。”
李世民点头:“是啊,他回身张弓四射,箭不虚发,敌人不敢前进。丘行恭立刻跳下马来,给御骑飒露紫拨箭,并且把自己的坐骑让给朕。朕这才突围了出去。”
武媚娘行走在这六匹栩栩如生骏马石刻之间,感受着李世民年轻时意气风发的样子:“还有这青骓、什伐赤、拳毛騧、白蹄乌,看来每一匹神骏的背后都有一个血色青春、金戈铁马的故事。”
李世民叹道:“遥想当年峥嵘岁月,意气风发。如今,这些随朕南征北战的一匹匹战马不在了,没入黄土。一个个誓死效忠的臣子们也远离了。今日来到这昭陵,想到朕百年之后,也会长眠在此,一时有些感伤。”李世民近来经历几番离丧,竟然有了暮年之感,每每触景生情,总会发些颓唐之词,更何况今日来的是昭陵。
李恪忙道:“父皇,您春秋正盛,况且还有太子和朝臣辅佐朝政,那么多忠心耿耿的将领驻守边关,怎么会有如斯感慨。”李世民默默不语,武媚娘也欲让他抒怀:“往昔岁月虽然值得心神畅往,但如今陛下肩负的可不仅仅是打赢一场仗、收复一个城池的责任。”
李世民看着二人笑了笑:“你们不懂,恐怕只有这些与朕一同打天下的战马才能明白朕此刻的心情。”
杨妃祭坛,香炉袅袅轻烟,牌位上书:仁孝恭俭帝女杨淑妃之位。
李世民神色哀伤,敬上三炷香,武媚娘、李恪、王德等人在李世民身后三叩首。
郑重其事拜祭后,李世民向杨妃吐露心声:“爱妃,你离世突然,临终朕未能见你最后一面,甚是遗憾。不久前,朕的长乐也走了。你们一个个都陪皇后躺在这墓园之中,不再陪朕解忧,致使朕近日颇有暮年之感。贞观十七年以来,高丽大臣泉盖苏文便杀了自己的君主,违诏攻打邻邦新罗,阻塞贡道。朕虽不忍用兵,但身为其宗主国,辽东形势日渐恶化,甚而有心进犯中原。朕已决意派十万大军东征平难,然踟蹰困苦,无将可谴………”
说着李世民竟有哽咽之音,武媚娘、王德二人自觉退下。
李恪单膝跪下:“儿臣斗胆向父皇请命,愿率大军出征辽东,以解父皇之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