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洞开。城楼上布满了全副武装的羽林军,长枪指天,临风矗立。
正午,大风肆虐,士兵们军容整肃,表情严肃,气氛异常紧张。
李恪和程知节身着铠甲,并肩而立,目不转睛的观望逼近城门的李泰一行人。
武媚娘登上城楼,急切地对李恪道:“吴王,请借一步说话。”
李恪引媚娘来到城楼上避风处:“媚娘,你快走,这不是你来的地方,九弟我自会想办法相救。”媚娘不为所动:“先不要忙于劝我,我问你,魏王进城闹事,为何宫门大开?”
李恪侃侃道:“四弟要进宫面圣,我有什么权力拦他?”媚娘一指肩舆内的李治:“吴王,明人不说暗话,进宫面圣,即使是皇子也要通报。城墙之上,任谁都看得出魏王挟持了晋王,又带了府兵,已非寻常之举。吴王若得到消息赶来平息兄弟纠纷,完全可以紧闭城门,对魏王好言相劝。像现在这样开城放人,岂不是悉图坐实 ‘魏王谋逆’的罪名?”
李恪一掀战袍,转过脸去不看媚娘。媚娘深吸一口气:“我果然没有猜错,你想借此事之机,效仿武德九年的玄武门之变,谋逆逼宫!”李恪哼笑:“罪名扣得不小,媚娘,你跟在父皇身边,的确知道了不少典故。实不相瞒,李泰挑起的这场争端,是该有个了结的时刻了。”
媚娘抓住他:“了结,怎么了结?程知节本是陛下的人,怎么会甘心听起了你吴王爷的指挥,任凭你调遣羽林军?这不是一个意外,而是一场策划已久的阴谋。魏王一入城门,便成了瓮中之鳖,若你此时利用羽林军以救晋王为由杀了魏王,再提头面圣,就是逼宫!”
李恪掰下她抓住自己铠甲的手:“早知道你很聪明,既然如此,看在你我的交情上,提醒你一句,快回住处待好,今日找个托辞,暂不要去甘露殿当差。”
“他能如此劝我,就是心存善意,看来谋逆造反的背后主使一定不是他。”电光火石间,媚娘竟然想到这层:“我也提醒你一句,魏王进门之后,兵戎相见,定是玉石俱焚。杀了魏王,冲入甘露殿,若陛下不愿受迫退位让贤,你是不是还要弑父夺权?还有晋王爷怎么办,难道你连他也要杀?你忍心杀治儿吗?他一定会见证这一切,你留着他,留着我,都是祸根!”
李恪胸中亦在翻涌:“母妃也劝我事成之后杀了九弟,就算父皇不是我的父皇,就算九弟不是我的九弟,就真忍心下手么?”思至此,李恪嘴角紧闭,额头开始冒汗。
媚娘适时又道:“行事不顺又当如何?程统领向来对陛下忠心耿耿,你怎么敢肯定他现在的反应不是将计就计?又或者,凭借你父皇的多疑与英明,你又怎么能肯定他对此就没有一丝一毫的准备?也许一旦你发动阴谋,这瓮中之鳖不是李泰,反而是你!你难道忘了废太子和侯君集的下场?李绩将军半月前就接到陛下密报班师回朝,却没有走漏一点风声,这便是你父皇办事的手段。李承乾的前车之鉴,血淋淋的教训,李恪,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步他的后尘?”
好一席话搁在李恪面前。今日事发突然,李恪本来就不够坚决,这会儿想想媚娘所说虽有虚张声势的嫌疑,但也并非完全没有可能,程咬金跟随父皇多年,母后究竟凭什么手段让他有了反心……
李恪顿了顿道:“瞻前顾后怎能成就大业,你知道因为我不是长孙皇后的嫡子,父皇从来不肯给我证明自己的机会,皇权更迭,自古以来就是成王败寇,不管怎样今日我都要放手一赌。”
玄武城门,百米开外,众人被大风吹得有些站立不稳,肩舆也左摇右摆。李泰示意杜楚客将李治嘴里的布条拿开。
李泰走到近前:“就要进宫了,我再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答应永远退出储位之争,我就放了你。”肩舆之上的李治表情坚毅:“四哥,凭你今日之举,我更不能答应你。我劝你放了我,叫这些人回去,我便与你一同面见父皇,负荆请罪。”
李泰此时已成骑虎难下之势,听李治所言十分气愤:“你……好——九弟,我们众人之中,除了晋阳,父皇最疼爱你,如今你已是我手里最后的筹码,你觉得我能轻易放弃么?”李泰面对大开的城门,一番端详过后道:“我们走。”
城墙之上,媚娘和李恪的对话还在继续:“赌也是要有筹码的,你若要趁此机会放魏王进城、大开杀戮,是入主东宫的下下策。”李恪不假思索:“你有何上策?”
媚娘看了一眼城外的一行人,已经不及五丈了,快语道:“第一,你下令马上关闭玄武门,只要魏王被拦在城外,晋王暂时性命无忧。
第二:魏王的府兵属散兵游勇,文学博士更不足为惧,你在城楼上假意相劝,拖延时间转移其注意,再派羽林军伺机救下晋王。如果一切都做在明处,大事化小,在你父皇面前就是莫大的功劳一件。”
李恪冷笑:“功劳有什么用?父皇看重的并不是这个。”
知道他因为出身一直愤愤不平,武媚娘冒险又说:“恕媚娘直言,一个大唐江山,容不下两位逆接帝位的君主。兄弟相残、父子绝情、朝堂清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