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娘面露忧色,愁眉不展地走在路上。忽一抬头,发现已走到藏书阁处,便轻轻推门进去。一个当值的小太监背对着门。媚娘对他说:“这位公公好,奴婢是御前侍女武媚娘,想在藏书阁找本书来读,不知道可否?”
那位小太监忽转过头,惊喜道:“武姐姐!”媚娘见是小端子,顿时脸上有了笑容,道:“小端子啊!我当是谁!”小端子边把媚娘往里面引,边说道:“武姐姐快进来。”
夜灯笼两盏。
长孙无忌至东宫门外,正衣冠。
门口,千牛卫贺兰楚石提刀而立,作揖道:“长孙大人。”
长孙无忌回礼道:“可否通报太子,长孙无忌求见。”贺兰楚石道:“大人,今日太子腿疾复发,卧床养病,已经一天没有见客了。大人还是请回吧。”
长孙无忌思忖片刻,道:“还请太子保重身体。老夫告退。”贺兰楚石道:“有劳大人。大人慢走。”长孙转身离开,瞥见东宫门外三品车舆,冷风吹过,驾辕上套着的名驹不时甩甩马尾。长孙无忌暗自思忖片刻,脸上出现一抹冷笑,神色复杂。
长孙无忌面色凝重,品了一口茶将茶碗放在桌上。桌上有几个信封,最上面的信封写着一个字“魏”,隐隐约约可以看见下面的信封上写着“吴”。长孙冲前来,道:“父亲,查清楚了,今日太子所见之人为侯君集无疑。”
长孙无忌微微颔首,道:“果然。 ”一小厮前来:“大人,太史令李淳风求见。”
长孙无忌起身前迎,李淳风入,小厮退下。
长孙无忌道:“冲儿看茶。”长孙无忌将桌上几个信封悉数封好,递给李淳风道:“这是魏王、吴王、杨妃、侯君集四人的生辰八字,帮我好好查查。”
李淳风道:“长孙大人对这几人有所怀疑?”长孙不语。李淳风又道:“若要断其命相,还需出身何地,长于何方。”长孙无忌轻轻拍拍手中的信封说:“悉数在此。”
李淳风接过退下。
长孙冲拿着茶碗回到客厅,只剩长孙无忌一人。再看桌上,刚才茶碗旁边的信封都不见了。长孙冲放下茶碗问道:“父亲是否怀疑李淳风所说的李唐女主就在此等人之列?”
长孙无忌神色凝重,喝了口茶,说:“子不语怪、力、乱、神。国运亨通衰退与否,岂是这么简单就能占卜出来的?我并非相信这些,只不过若真有李淳风所说的太白妖星,历朝历代最有可能李代桃僵的便是身居高位之人。”
长孙冲:“如今能在陛下身边掀起风浪的,也就是魏王、吴王、杨妃等人了。”
“还有,你想想,侯君集带兵多年,卸其权岂能尽卸其兵?况且今日在太子府中的也是他。不可不防啊。”突然长孙神色一变,似乎想起了什么,道:“冲儿,快去追上李道长,让他再算一个人!”
“谁?”
长孙无忌一字一顿的:“陛下身边的侍书女官武媚娘。”
藏书楼,小端子为武媚娘整理出一处几案,还铺陈好笔墨。媚娘走到书架那里,拿了几本以前常读的书籍,又随手拿了本诗集。武媚娘见小端子殷勤,心中一阵感动:“小端子啊,想当初,你还是为了我,调到这藏书阁当差,只是可惜……若是你跟着徐昭容,可能早就不同了。”
“可惜什么!小端子乐得在此清闲,小端子宁愿跟着武姐姐吃糠咽菜,也不愿意跟着她锦衣玉食。”小端子是武媚娘在这宫中遇到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心性纯良心思单纯之人。
武媚娘笑了:“你这几句话说得倒有些名士的气节,一晃,我进宫也六年了。这时间啊,真如白驹过隙,我武媚娘就交了你小端子一个朋友。”小端子有些不好意思了:“什么名士不名士,小端子不懂,只知道武姐姐是好人,是小端子的恩人。我先出去了,姐姐你一个人清清静静地看书。”
媚娘坐在案边,轻轻地打开诗集,只见她左手轻托额头,眼睛盯着书本,可心思却早已不在书上。长孙无忌那日言辞在媚娘心中烙下烙印:“太子落马事件也非意外,而是受魏王指使。”
媚娘收回目光,提起笔,却不知该写什么,笔尖墨汁如一滴垂露,忽而“啪嗒”一声落于雪白的纸上,盛开出一朵黑色的花朵。媚娘搁笔,复又提笔在纸上写了些什么,轻呼口气,摇了摇头,放下毛笔,将纸揉成了一团扔掉。她又拿起书,翻过一页,继续看书。
媚娘轻轻念出声来:“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采菊,菊花……”媚娘自言自语般重复着“菊”字,她轻轻从怀中拿出那块手帕,右手轻轻地摩挲着,神情甜蜜却又夹杂着些许愁容。
正在媚娘对着那手帕思绪万千之时,只觉有人走到了案前。媚娘抬头,见是陛下,赶忙起身:“媚娘给陛下请安。”
“免礼。”李世民踱步,打量着桌上的书和笔墨,道:“在看书?”媚娘点点头。
李世民坐下,压压手,示意媚娘坐在旁边,媚娘也没推辞。李世民:“还记得撰写九叠文官印那天吗,朕与你也如这样并排而坐。那时你还是朕的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