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泰满脸是泪:“来人……”
灯下,阎立本拿下帽檐,从帽檐中取出一卷薄如蝉翼的纱,展开在灯油上被烟一熏,竟然是部分太极宫密道图。阎立本给身着鱼鳞装的春盈指指点点,春盈在心中默记。须臾,春盈点头:“父亲可以了,我都记下了。”阎立本将轻纱在灯火上一撩,顿时化做轻烟几许,杳然无踪,连灰烬都没有留下多少。
文学馆窗外 ,见青烟顺窗缝渗出,魏王李泰道:“又烧了,真可惜。这么多年了,这老狐狸还是不信任我。”杜楚客宽慰道:“没办法,这是他手里的最后一张底牌了。”
屋内阎立本说道:“春儿啊一次只能给你看这么多,多了你也记不住。”春盈点点头:“父亲,我知道的已经不少了。”阎立本凑上前:“我知道你觉得为父过于谨慎,只是这人心难测,皇亲贵胄更是翻脸比翻书还快,这都是为了你好啊。”
春盈撅嘴撒娇道:“为我好?为我好怎么会在襁褓之中就把女儿扔在街上。若不是泰哥哥待我如妹妹一般,留我在魏王府长大,女儿如今还不知魂归何方呢。”
阎立本见春盈提到往事,不觉悲从中来:“你就是记你泰哥哥好。如果他真当你是亲妹妹,怎么会砍了你的指头,让你入宫涉险?”
春盈将手一缩:“这是我愿意的。”
阎立本叹道:“傻孩子,他在利用你,利用为父为他谋夺东宫之位!你扪心自问,自你六岁上起,知道你养在魏王府,十多年来,为父对你的一片心,还把你暖不化吗?”
见父亲泪光盈盈春盈也觉得自己话说重了:“好了好了,女儿明白,你和娘的感情,不能让大娘那个悍妇知道,更不能让叔叔知道。只是我常常会想,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能以自己本来的身份堂堂正正的活一次。”
阎立本急切地许诺:“快了,就快了,你叔叔已病入膏肓,不久于人世。为父又不是房大人,那么害怕一个醋坛子。你大娘就算是个母老虎,若是容不下你和你娘,为父就休了她。”
春盈:“行了行了,大话说了一箩筐,有事没事盼着叔叔下世,像你这样为兄为夫为父,世间罕有。亏你还是陛下御赐的御笔画师,散朝大夫。”春盈语带不满,可见阎立本这话已经是老生常谈。
“春盈,怎么说话呢。 你成心气我是不是。”父女二人每每都为这事拌嘴。只听笃笃两声敲门声。两人噤声。
李泰开门而入:“春盈妹妹,时候不早了,马也备好了,快点回宫吧。”春盈又和二人依依不舍起来,别过。阎立本叮嘱道:“女儿,万事小心啊。”
春盈点点头。
月落,乌啼。
朝露,日升。天色微明。
甘露殿中,李世民披袍撑肘小憩。王德将其叫醒:“陛下,陛下,该上早朝了。”
李世民醒转,见对面案几已不见媚娘:“人呢?”王德:“说是都弄完了,见陛下乏了,怕打扰,请示了奴才,一刻钟前便回去了。”李世民伸手一指:“拿来我看看。”
王德递上媚娘所选,李世民翻看露出满意神色。李世民:“好啊,换作是太子,也不能让朕如此满意。王德,不要与外人道。”王德低语:“是,臣嘴严。”接着拉长嗓子:“陛下上朝……”
众尚服宫女端着洗漱、龙袍、冠冕等器入。
旭日东升,晨鸡报晓。
壮丽巍峨的太极宫在朝日中逐渐明亮起来。
东宫的太子李承乾似刚起,揉着惺忪的睡眼自寝殿而出,四下里望了望, 见魏征立于院内,知道是在等自己。李承乾上前行礼道:“魏大人,早啊。”魏征仍口吻淡定、表情严肃道:“不早了,回笼觉睡足了吗?请太子醒神移驾崇文馆。”
说罢魏征转身离去,李承乾则对着魏征的背影负气摇头。
崇文馆在东宫的东南隅,李承乾是端坐于案前,而魏征则孤站着,两人呈对峙之势。承乾不耐烦地反驳道:“此文之意,本宫皆已明了,为何还要背诵呢?”
魏征一把夺过李承乾手里的书呼道:“此《贞观政要实录》,皆为为君治世之至理,太子殿下须通卷皆能背诵才是!”
李承乾故意道:“本宫若不背呢?”魏征不饶而道:“殿下若不背,老臣可十二个时辰都纠缠着!”李承乾更是不耐烦:“看来,魏大人还真将本宫当个孩子了。”
魏征的性子又上来了:“在臣下看来,殿下所学,也不过一个孩提之能。”
李承乾一拍案几怒道:“你说什么?”
魏征也拍一声,声音较李承乾的更大:“殿下请自重!”
李承乾被魏征一激,突然哑口无言。
魏征本佝偻着身子与李承乾对峙,听他认了,这才直起身子,又凄清而昂立道:“殿下,臣下只能认为,你极不善审时度势。 如今天下可谓四海清平,眼前最让陛下烦恼不已的只有两件事。”
李承乾语气稍缓:“哪两件?”
魏征:“这第一件,便是陛下的后宫。立后之事被大臣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