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黎烟的身体已经渐渐好转了,唐少秋的西药只能暂时缓解症状,聂太太只是早期症状并不适宜长时间服药,病情稍有稳定了,他就介绍自己的好朋友张鹏宇来给老太太用中医方法调理身体了。
张鹏宇的太爷爷是前清的太医院总堂,相当于今天的医学泰斗,悬壶济世妙手回春。陈黎烟经过几次诊脉之后,面色已经明显改善,连过去常常头晕头痛的毛病也得到了缓解,聂祺峰不论多晚回来,都会陪母亲待上一会儿,如果陈黎烟已经睡了,也要看一眼坐一会儿才会回去。
其实陈黎烟早就心里原谅儿子了,他是个成年人了,有自己的想法,而且儿子的做法说到底并没有错,毕竟孩子们需要母亲。可儿子毫不顾忌自己的感受,连声招呼都不打就这样做了,让她心里上很难接受。
儿子还没有回来。陈黎烟翻来覆去的躺在床上,桌上始终留有一盏小灯,她在等儿子。每天儿子进来她都是醒着的,有时候他会轻声和母亲说上几句,有时候什么也不说只是静静的坐上一会儿,不管怎样,做母亲的心里总是欣慰的,她明白儿子的心,懂得他的苦。
抬头看表已经十一点多了,“儿子今晚上估计不回来了吧。”陈黎烟在心里默默的念叨,耳朵却还支棱着,仔细倾听楼下是否有动静。当妈的都是这样,孩子只要没回家,多晚都会等着,从无怨言。
楼下一声轻轻的刹车声,不一会儿,聂祺峰熟悉的脚步传来,陈黎烟踏实的睡去,脸上挂着一丝放心的笑。脚步越来越近却放的越来越轻,门轻轻的被推开,一个身影走进来拉起陈黎烟斜在一边的被角盖好,转身轻轻带上门出去。
距离香榭丽舍大街两个街区的弥顿道49号,一位穿着时髦的金发女人牵着狗优雅的走过,街角处的花店门口摆放着新鲜的雏菊,橱窗里挂着的公示栏上,漂亮的花体字写着街心公园本周将出演的剧目《风和雷电》,一个流浪汉靠着墙席地而坐,不时有过路的人随意丢几个硬币到他摆放的帽子里,但他看也不看,自顾自的仰头晒着太阳,懒洋洋的。
布鲁诺坐在门前的长凳上已经好久了,究竟有多久他自己估计也不清楚。是从晚宴回来还是看到那几只狗不停的围着对面的面包店嗅来嗅去开始,总之是很久了。事实上,要比那还久,街对面的杰夫把妈妈烤的玉米饼送过来看着他吃下起,他就坐在这里了。
好像他在等人,可到底是等谁,连他自己也说不清。
艾伦和花翩然已经徒步走过三个街区了,看起来同名同姓的人在这一片概率真的蛮大的,叫布鲁诺的老军官已经去见了第七个了,艾伦自己都开始疑惑,是不是警察署给的资料有问题。
“嗨!”花翩然走过面包屋,看着对面呆呆坐着老人穿戴整齐,好像在参加很庄重的典礼一般,看见花翩然和艾伦经过就一直盯着看,于是友好的隔着街和他打招呼。
其实,布鲁诺并不是单单盯着花翩然,只要是年龄仿似他女儿的姑娘经过他都会死盯着。并不是刻意的看哪一个,周围的人都说老布鲁诺有些疯了,可他自己不觉得,每天他都会准时起床,仔细的洗脸,戴上假牙吃早饭,之后把头发梳平整,穿戴整齐,像出席宴会一样端坐在门口的长凳上,如果杰夫不来提醒他吃午饭,他大概会整天都呆在那里。
艾伦也发现了这个奇怪的老人,浓密的头发打着卷的脸型承托的很是帅气,眉眼清晰的轮廓依稀可以看出年轻时的模样。
“您好!老人家!”艾伦微笑着走过去打着招呼。
老人沉寂冷峻的眼眸中透不出任何回应的色彩,艾伦的热情得不到任何反应。花翩然看着老人,和艾伦对视了一眼,艾伦耸耸肩摇摇头,似乎不知所以。
“你们找谁?”身后一个孩子声音,稚嫩却清晰。
艾伦回头看见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小男孩,腆着小肚子骄傲的站在对面,冲着他们喊。
“哦,你好小朋友,我是外地来的,我找布鲁诺老先生,以前是个军官,他有个女儿……”
“你说的是爱丽丝的爸爸?”小孩马上对答出来。
“对!对!正是!”艾伦高兴的眉梢都翘起来了。
“喏,他就是!”孩子一指对面的老人,长凳上的布鲁诺看着他们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艾伦拿着手里的照片仔细的比对,似乎是有些相似,但是老人花白的头发和皱纹满布的脸似乎要比三年前的样子苍老的近十岁,似信非信的走过街道,试着和老人打招呼。
“请问,您是布鲁诺先生吗?”艾伦慢慢的尽量发清楚每一个音节的音,这让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滑稽,老人却好像没有听到似得,眼睛直视前方,面无表情。
艾伦似乎没有弄明白老人不理他是什么意思,伸手在老人的眼前左右挥舞了一下,老人的眼神凌烈的射向艾伦,恶狠狠的吐出一句话。
花翩然不懂法语,不知道老人说了句什么,用疑问的眼神看艾伦,艾伦一脸茫然,两手摊开对花翩然说:“他骂我白痴!”
花翩然觉得好笑,不过艾伦刚才一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