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风影独自来到黑庄后院散步。她在一处造景旁蹲下,专注地看着生长在石缝中的一朵野菊花。真坚强,在寒冬还能如此绽放。
背后忽然传来脚步声,她转过头。
“你不冷吗?”玄侧倚着一根石柱看她,声音听来不大高兴。
她摇摇头,比比身上的大衣,“理香的羽绒衣很温暖的。倒是你,别穿得那么少还在外面乱跑。小心久让爷骂人。”
他皱起的眉头松开,露出苦笑,“你还有心情管别人啊。”
“怎么了?”
“……行李收拾好了?”
“收得差不多……你有什么事吗?”她看出玄似乎有话要说,却迟迟不开口。
“嗯……”他向她走来,从外套口袋掏出一个东西递给她。
风影站起身,接过来,“这是?”
那是一个用黑色布料缝制的长方型护身符,有点老旧。上面用白色缝线绣出繁复抽象图样装饰,顶端悬着黑色丝绳,里面大概装着纸符吧。
“你戴上,保佑你一路平安。”
风影看看护身符又看看玄,“想不到你会带着这种东西。”
玄伸手将它拿起,直接套上她的头。护身符落在她胸前。
“这是我母亲在我小时候替我求来的。”
“咦?这么重要……”风影吃了一惊,伸手就要脱下。
“不准拿下来。”玄制止她,“等你回来后再还我,知道吧。可不要弄丢了。”
风影犹豫地看着手里的护身符。
经过这么多年,黑色布料只是变得黯淡、没有磨损或脱线,看来是被很小心地保存着。
“路上小心点。”
“我会的。”她抬头,“所以请不要派人跟着我们,可以吗?”
虽然是请求,但她的语气透出不接受反对的坚决。
玄认真地注视她,却看不穿她心里的想法。
“为什么?我只是担心你们的安全。”
“我有我的理由。”
他眉心深陷,神情犹豫,“是不是跟……你的父母有关?”
风影脸色一变,语气有些不悦,“我的父母就是理香的父母。”
“我想你也只有这件事是非瞒住二爷不可,除此之外──”
“够了!你就不能不管吗?”她顿时火气上升,“这是我的私事吧?我不愿意提起也不行是不是!?”
“那么我连担心你也不行?我对过去的事没兴趣,我只是担心你。”玄极力压抑住情绪,“要不你让理香留下来,这样才能保证你一定会回来。”
风影冷冷地摇摇头,“我不可能让她自己留在这里。”
“你担心什么?担心二爷吗?你怕二爷会拿理香威胁你?”
“你觉得不可能?”
“不是……真是的……我并不是为了让你担忧害怕才把你留在这里……”他语带自责,“这种事你怎么不早说?”
“这是我自己的事,你不需要为了我或理香跟二爷对立。而且只要二爷他不认为我具有威胁性,他就不会用上这种手段……我得尽量避免让他觉得我有威胁到黑泽家的可能。”
“为什么他会这么觉得?”
“就他看来我有可能会为了我的……亲生父母报仇,他必须防我,不是吗?”
“可是你不会这么作。”玄凝视着她的双眼,“我们扯平了对吧?”
她低下头,“嗯。”
“你──”
“你与其操心我们不如担心自己,其实我……”她欲言又止,眼神四处游移。
“嗯?”
她不晓得该不该说,感觉手心开始出汗、心跳加快。
“什么事?”他清楚感觉到她此刻的不安。
“你,就是……武长他父亲,你要小心点。”
玄没想到她想说的是这个,感到相当意外。
“我想就算问你‘为什么’,你也不会说吧?”
风影低下头,的确,因为连她也无法确定是否能这么说。
“我会小心的,比起来,我对自己人的戒心更高。除了武长他们三个我从不真正相信任何人。这样说来,二爷对我的教育还真成功。”
“二爷他……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风影突然转了话题,“……我一直觉得他很可怕。”
玄的脸上又出现些许自责表情,考虑了一会才开口。
“我不会替他说好话,但只要不牵涉到黑泽集团的利益,他平常只是个无害的老头……只不过,他的心有时候比铁还硬。”
他看着风影陷入沉思的脸,“喂!你一定要记得回来把那东西还我,知不知道?”
“嗯。”她将护身符握在掌心,没有把握地回答。
他不放心。她现在这个样子要他如何能放心?
“就算你叫人跟着我们,我也会想办法把人甩掉。”风影察觉到他的犹疑,语气突然强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