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长不情愿地说,“不然……让我跟她约个会?”
“约会?好吧,反正你没胜算。”
“那你赢了的话?”
“我赢了的话……”风影脑海中瞬间飞过无数思绪,“你得答应我一件要求。”
“什么?关于理香的?”
“还没想到,等我赢了再慢慢想。”
“好大的口气。”武长盯着她,“有什么好笑的?”
风影收敛起笑意、摇摇头。“没什么,我只是觉得如果被玄听见了,他八成又会吼着说‘这种事不要牵扯到我身上’吧。”
他的目光移回玄身上,“你说得没错,他就是这样。”
病床上那具身体只是默然沉睡着。
“那个……”风影有点迟疑,但还是说出口,“我想跟他单独说几句话,可以吗?”
武长脸上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想说什么不可告人的事?好啦好啦!反正这里也没人,你想做什么就做吧。我在外面替你们把风、顺便抽根烟。”
风影确定武长已走出病房外之后,在靠近玄的耳边蹲下,盯着他的侧脸好一会。
“你听得见吗?我是风影。”她轻声说。
果然没有反应。她坐到地板上。
“大家都很担心你……要是你不回来,武长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德哥他会很惨,阿乐也是。二爷真的很生气,一夜之间突然老了很多。虽然没有人责备我,但是那时候也许我不应该打电话给你的……黑泽家真的是没有你不行啊。”她双手环抱膝盖,略感寂寞继续说道,“不过说这么多,全是我们自己的意见。你是不是像刚才武长说的一样,很想干脆一走了之算了?就算这样我也不会惊讶,应该说,在你身边的人多少都能了解你的心情……当然不能完全体会,不过你的烦恼大家都是看在眼底的,只不过……爱莫能助,好像无从帮起。何况你又是一个这么倔强好胜的人。”
她停顿了一会。
“你还记得吗?在车上的时候,我曾说过要告诉你一件事……虽然在这种时候说,好像有点卑鄙……”她深吸一口气,下定了决心,“其实我、我就是你在找的那个人。一直以来装作不知情的样子,很抱歉……要不是我的父母当年绑走了你,你父亲也不会发生意外,你也不用那么早继承黑泽家,所以我……觉得很内疚。每次看见你不快乐的样子,我就觉得应该要负起责任。如果你现在死了,我会内疚一辈子的。”
她听着自己的声音空虚地在空旷的病房内回荡,想象此刻玄若是清醒的,听见她这番话会作何种反应。之前他曾经说过他已经找到了“琉璃”,感觉起来不像是假话,不晓得那到底是谁?如果他知道真正的琉璃这些日子以来就在他身边,不知会作何感想。
虽然她在心底早就把那个名字舍弃了,但在玄这个受害者面前,她觉得自己有义务承担起亲生父母的过错。
因此……就算他摆出再冷酷的表情、说出再伤人的话语,现在的她全部接受……只要他能醒过来。
风影低下头。
“你醒过来好吗?就算是……报仇也好。我的父母做出那种不可原谅的事,你应该很恨他们吧?你……醒过来替你父亲报仇吧。不然我会内疚一辈子。”
要是玄真的死了该怎么办?她能够若无其事地继续生活吗?
对于跟武长打的赌,她心里一点把握也没有。
“别说了。”
风影猛然一抬头,看见玄张着眼睛望着自己。
“玄?”她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他缓缓地眨了眨眼睛,气若游丝地说,“在我睡觉的时候,你在旁边碎碎念个什么?”
“我、我马上去叫人来──”
“……等等。”他说,“你先别走。”
“我马上就回来!”
玄朝她伸出左手。
“别乱动!”风影着急地说。
“你安静点,过来。”即使十分虚弱,玄说起话来语气还是如同平日霸道。
她犹豫地靠向他。
玄的手吃力地握住她的。
“别说那种傻话了。”
风影的手被紧握在掌心,只是怔怔望着清醒的、且深深地把自己看进眼底的玄。
他想说什么?为什么会露出那种眼神?不是愤怒、责备……而是温柔的感觉。看起来倒有点像草洼先生。
太奇怪了,怎么会跟她想象的反应完全不一样?……他是不是连生气的力量都没了?他不可能不生气。
她的脑筋一片空白,不知道就这样过了多久。
当风影终于回过神,发现武长和玄的主治医师默默站在玻璃窗的另一头望着他们,心里着急却不想挣开握住她的那只手。因为她能感受到那股由指尖传来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