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高拱掌握了吏部一样,张居正也不是坐看高拱呼风唤雨无所作为。他把手伸进了大明的钱袋子:户部。固然眼下库藏如洗,可是张阁的女婿要去做广东兵备道,又遇到了资金周转方面的困难,户部不出手,谁来出手?
哪怕是再苦再难,户部也得为张阁的女婿挪一笔款子出来。大家搜刮太仓,又挪用了一笔储备金,总算凑了三万两银子。想来有这笔钱,就可以点验发放军饷一次,也不算太寒酸。又支用了粮食两万石作为军食,算是给李炎卿找足了面子。
冯保与户部的人联手,从内承运库里,拿出了各国的供品,当作折银给李炎卿做军饷。在另一个时空里,这些贡品在张居正为相之后,为了解决京官的俸禄问题,当做折俸发给了文武。现在,则被李炎卿提前支取,当军饷拉了出去。
这些东西里固然有不少是没用的破烂,但也有胡椒苏木之类的珍贵货品,这玩意拿出去也是能卖钱的。还有,就是一些希奇古怪的东西,作为贡品,都堆在仓库里没人问,到了李炎卿手里,就能发挥点作用。
比如张若兰在库房里找到了一柄南洋小国进贡的蛇形剑,锋利无比。只是那东西制式古怪,即使是花惜香这等技击好手,也不知道怎么使用。
张若兰道:“咱家在夷州不还有个佛夷女人么,别说她没和相公睡过啊,我可不信。这东西算我送她的见面礼好了,我这个做大妇的,总得有个见面礼不是,收着。”
李炎卿这次出发,家中女人全都跟随。一个也不曾落下。本来张居正还担心广东气候以及兵凶战危,可是张若兰道:“夫妻一体同命。若是相公有个闪失,我也就不能独活。以往没有名分。我们夫妻不能在一起,现在有了名分。可就谁也不能把我们分开。”
连那几个孩子,也一发都带着,全家进发前往广东上任。只是那十八名扬州瘦马组成的女子戏班,被李炎卿留下,算是孝敬张居正的礼物。张居正自重生之后,只能听南戏,这回总算是能听几声京剧,也算的上意外收获。
大船起航。张居正临别时又嘱咐道:“临敌交战,这事不用你操心,自有俞大猷为你操心。不过这船引红单,抽分收税,就是你该头疼的事了。老夫只知道找你要银子,其他的事,你自己想办法。”
李炎卿也知道,这船引和红单的发放,以及抽分的收取,涉及到各方面的利益纠葛。实在是一件非常棘手之事。
或者从某种层面上说,它比跟西班牙人打仗还要麻烦。如果是和西班牙人交战,有浙兵闽勇。有俞龙这等名将,自己胜算甚大。可是这抽分船引,却是让自己有力使不出,可一个行差踏错,就会引起各方面巨大的反弹。
“打一派拉一派。不能同时跟所有人为敌,咱们需要朋友。只要你选择好了一个朋友,我就支持你。”张若兰作为大妇,又是个谋略过人的女公子,在一旁帮李炎卿出谋划策。
“岳父是文官。按说我该是站在文官这边。说起来,连我自己都是个文官。可是这文官……”
“相公你的意思我明白。你天性还是那些勋贵内宦更近一些。其实这也没什么。勋贵是世袭武臣,与国同休。文官虽强,不过是一世富贵,他们却是累世的富贵。而内宦权柄极大,连我爹都要结交冯保,何况是你。在京师,有六部九卿在上面压着,你难免束手束脚,到了广东,就是你的天下,到时候你只要按你的想法做,为妻一定支持你就是。我只说一句话,放水养鱼,细水长流。”
李炎卿听了这话,也觉得豪气大生。“娘子说的好,想我李炎卿不过京师一纨绔而已。当初还要靠卖了婚书,才能换来银子放印子。现如今,我已经看到了巡抚的印把子,又有了百万身家,执掌数万大军。我有什么可怕?胜了的话,我就要尝一尝开府建衙,执掌一方帅印的滋味。纵然败了,也到海上做个富翁。身边还有了若兰你,我又有什么在乎的?是我刚才念头不通达了,你们今晚几个陪我。”
张若兰脸上羞红“我才不陪你们胡闹呢。我是大妇,就得有个大妇的身份,你跟她们胡闹去,我哄咱儿子还有贞儿小丫头。才不陪你们发疯呢。那袁雪衣居然也肯被你拉着大被同眠,真是让我小看了她。”
京师之内,高拱听到消息已经晚了一步。等他试图扣下那些钱粮船只时,这支庞大的船队已经离岸远去,追之不及。
他又到工部盘点,发现张居正居然为他女婿领取了四百余杆霹雳万胜枪,以及大批的火药和子药,这些弹药怕是足够打上几个月的。直让他气的两眼发黑,前几日妙计得售的好心情,一扫而光。这批枪弹,他本来是有大用的,这回却全都白费力气。
他身边那位谋主倒是不紧不慢,现在他脑袋上的头发已经越来越多,不再像过去短毛贼模样。脸上也有红润之色,比起那些面黄肌瘦的同行者可强多了。
“高相息怒,这点小事不必在意。张居正帮他女婿,这事我也想过了。可这又算的了什么,两广终究只是边角,他败了咱们砍他的脑袋。他赢了,也是高阁您的面子有光,至于他升不升巡抚,不还是在咱们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