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四妹这一走了之,二堂内的衮衮诸公,你看我我看你,倒不知该如何收场。还是吴桂芳道:“今天的事,不许外传。谁敢泄露半个字,别怪老夫不客气。这事要是闹大了,咱们这些做官的,也就不必出来见人了。”
他又朝刘安道:“老先生你只管放心,令郎是朝廷的忠良,老夫不会让他白吃亏的。从即刻起,他已经官复原职,继续做他的香山正堂。日后么,老夫自有安排,不会让他失望。至于刘勘之的事,老夫修本进京,重重参他一本就是。”
“多谢大帅,朝廷有青天啊。”那刘安配合的十分默契,在那不住的磕头行礼,那一阵阵咳嗽声,倒让这些文武十分不好意思。吴桂芳一指崔佑之“你是叫崔……崔什么来着。把老人家扶下去,赶快开方子抓药,给老先生治病要紧。所有的开支全走巡抚都察院的帐,不要怕花钱。”
他又看了看刘勘之,面上露出鄙夷之色。“把他带的随员喊来,让他们伺候自己的主官。我看他年轻力壮,吐点血也没什么大不了,应该不至于有事。年轻人,受点磨练是好事。一切看病开销,让他自己想办法解决,广东地小民弱,没有财力为他这等人物看病。”
说完这话,由他带队,领着这些广东文武直奔广州而去。一场轩然大波总算暂时告一段落,香山的公人迅速的接管了整个衙门。李炎卿的那些爱妾也都从外面扑进来看相公。至于刘勘之和他的部下,连同他们的行李都被丢到了大街上。
那能痴双手插腰,不可一视道:“滚出这个衙门。谁敢回来。见一次打一次,敢和我们县太爷作对,简直不知道马王爷三只眼。马上给我滚出香山,否则爷爷看见你们,没你们好受的。”
他们不滚出香山也不行啊,眼下这些人在香山已经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没有一家客栈肯收容他们。也没有一个商人肯做他们的生意。这个巡按队伍,已经被香山孤立起来。那些谷字都的百姓,朝他们指指点点,还有人举着锄头怒目而视,再不走。恐怕就未必走的成了。
可怜刘勘之挨了一顿臭揍,又吐了血,身体本就虚弱。可是连休息都做不到,就从香山没命价的跑到了广州。结果广州方面对他们的态度也十分冷淡,馆驿安排上十分简陋,连请医抓药也不容易。
更要命的事,不知道是谁挑的头,居然开始告这些巡按部下的黑状。说他们利用巡按广东的机会中饱私囊,敲诈勒索。内中又有从强夺民财到逼间民女等状纸。称的上花样百出,无所不包。
按上面的描述,刘勘之和他的那些部下。才是真正的土匪。几乎是五毒俱全,不杀不足以平民愤。而段之廉的提刑按察司态度也出奇的强硬,一反官场常见态度,对于这些状纸十分认真。经过反复核查,认真调研,得到的结果为:证据确凿。居然真开了捕票拿人。
他们没有权力抓刘勘之,但完全有权力抓刘勘之的部下。不到几天的工夫。刘勘之身边的亲信随从几乎无一幸免,给他送药的人换了好几茬。只有那位宰相之才的文必正实在找不到什么把柄,还能留在他身边。
那些随了刘勘之前来发财的随员,已经看出了门道,纷纷不辞而别。可怜朝廷巡按,到最后剩下的,不过十几个跑不了的捕快,而几十个护卫王命旗牌的官兵。能称的上随员的心腹,只剩了沙里澄金文必正一人。连那位他父亲派来的老夫子,都已经飘然而去,不知去向。
往日往来不绝的巡按馆驿,如今已经是门可罗雀。那些小吏对刘勘之的态度也是爱理不理,一切按规矩办。这刘勘之日子过的凄凉自不必说,更让他难以接受的是,在这场自己完全占理的斗争中,居然是自己输了。
“不甘心……本官不甘心。”刘勘之这吐血症非但没好,这几日的遭遇,反让他的病更重几分。总算文必正请的郎中得力,这条命无论如何也能保住。文必正劝慰道:“大公子不必如此。江东弟子多才俊,卷土重来未可知。这贼子用卑鄙手段赢了一回,却终究不是正道。假的永远是假的,咱们早晚能揭穿他的真面目,让他身败名裂,万劫不复。”
“说的好。”刘勘之脸上又浮现出病态的红晕“假的终究是假的,永远也成不了真的。我刘家是世家,我爹有许多同僚,我身后还要高相。这个假的刘朝佐,终归是跳梁小丑,成不了大气候。等我回了京师,就要我爹派人查他的底。我就不信,凭刑部的力量,查不出他的跟脚。我要他和他的那些女人,还有广东的这干狗贼,一个也别想活!”
“大帅,这事您说咱该怎么办啊。”巡抚都察院内,那些广东的文武大多面带愁容,围着吴桂芳要章程。大家都不是傻子,完全能想明白刘勘之不大可能用这种手段来诬陷一个朝廷命官。
刘勘之的为人他们也知道,这人不是个无的放失的。他说这个刘朝佐是假冒的,至少也有八成的把握。
只是这假刘朝佐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居然连真刘朝佐的一家都买通了,帮他圆了这个假身份。眼下的情形,大家手里都拿着东印度公司的股票,若是承认他是假的,自己也就成了同伙。
可如果不承认他